第13章 绝境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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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如同北疆永冻的寒冰，瞬间冻结了凌云舟上每一位弟子的心。筑基后期的冰鳞豹，对于这群大多只有炼气期、仅有几位筑基初期的内门弟子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存在。赵峰的重伤，更是抽掉了他们最后的主心骨。 “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有心理脆弱的弟子已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防护罩快撑不住了！”操控飞舟的弟子嘶声呐喊，光罩在冰鳞豹连续不断的寒冰吐息轰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灵光急剧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赵峰被两名心腹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胸襟染血，他试图凝聚灵力，却引得伤势加重，又是一口淤血喷出，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他从未感觉死亡如此临近。 “结阵！快结五行防御阵！”一位较为年长的筑基初期弟子强自镇定，高声呼喊，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狼群的袭击已让阵型散乱，此刻面对更恐怖的冰鳞豹，弟子们各自为战，法术光芒零落杂乱，根本无法形成合力。 冰鳞豹似乎很享受这种猎物的绝望，它并不急于立刻攻破光罩，而是迈着优雅而残忍的步伐，在飞舟周围踱步，冰冷的竖瞳扫视着甲板上的众人，仿佛在挑选第一个杀戮的目标。它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尘动了。 他并非冲向船头，也没有祭出任何法器——因为他根本没有。在所有人都在向后缩，寻找掩体的时候，他却逆着人流，一步步，坚定地走到了剧烈闪烁的防护光罩边缘，距离那恐怖的冰鳞豹，仅有薄薄一层灵光之隔！ “云尘！你干什么！快回来！”有相识的弟子惊骇大喊。在众人看来，这无异于自杀！ 赵峰也看到了云尘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怨毒和讥讽：“废物！想去送死吗正好替我们争取时间！” 云尘对身后的呼喊和讥嘲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已凝聚到了极点。狂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的寒星，死死锁定了冰鳞豹那双残忍、混乱、却又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痛苦的竖瞳！ 在他的心途感知中，冰鳞豹那狂暴的妖气深处，缠绕着一缕缕极其细微、但却与寒潭鼋龙同源的暗红色能量——蚀心魔元！正是这魔元，放大了它的杀戮欲望，侵蚀着它的神智！ “机会只有一次……”云尘心中默念。《红尘炼心诀》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那枚得自藏经阁的无名玉简中关于“惊神刺”的诀窍在心间流淌。他将十年冷眼锤炼出的坚韧，将观摩万物生灭感悟出的宁静，将面对强敌不屈的意志，全部压缩，再压缩，凝聚成一根无形无质、却锋利无比的“意”之针！ 这不是灵力的比拼，而是意志与心念的碰撞！ 冰鳞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渺小人类的不同。这个猎物没有散发灵力波动，没有恐惧的情绪，反而有一种让它本能感到不舒服的“宁静”。它停下了脚步，低吼一声，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怒意，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冰冷的吐息在喉间凝聚，目标直指光罩后的云尘！ 就是现在！ 云尘双眼猛地睁圆，瞳孔深处仿佛有精光炸裂！ “惊——神——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灵力波动。但在云尘意念发出的刹那，以他为中心，仿佛有无形的涟漪荡开！他身前的风雪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嗷——！！！” 正欲发动致命一击的冰鳞豹，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凄厉、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咆哮！它那冰冷的竖瞳瞬间收缩，又猛地放大，其中疯狂的血色竟短暂地褪去，露出了片刻的茫然与剧痛！它那凝聚到一半的寒冰吐息，也因心神遭受重创而骤然溃散！ 它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或者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巨大的爪子抱住了头颅，痛苦地在雪地上翻滚，撞塌了大片的冰壁！ 飞舟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云尘走到光罩前，然后……那不可一世的冰鳞豹就突然发疯似的惨叫起来 “他……他做了什么” “是法术吗可没有灵力波动啊！” “是秘宝还是……” 赵峰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云尘的背影，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一个废物，怎么可能让筑基后期的妖兽瞬间失控 “还愣着干什么！”云尘猛地回头，声音因心神巨耗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操控飞舟，全速冲向磐石堡！快！” 他的一声大喝，惊醒了呆滞的众人。虽然满心疑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快！注入灵力！全速前进！” “方向磐石堡，快！” 凌云舟发出一声轰鸣，防护光罩勉强维持着，化作一道流光，趁着冰鳞豹陷入混乱的宝贵时机，朝着远方的黑点疯狂逃窜！ 云尘强忍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扶着船舷，脸色苍白。这一记“惊神刺”，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心神。他回头望向那片冰谷，只见那冰鳞豹仍在痛苦咆哮，一时半会儿似乎无法追击。 但他心中的危机感并未解除。那冰谷深处的魔气源头，依旧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感知中。 飞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约莫一炷香后，一座依托险峻冰崖修建的黑色堡垒，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堡垒由巨大的黑石垒成，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和暗红色的血痂，城墙上符文闪烁，不少修士正在紧张地巡逻，正是青云宗在北疆的重要据点——磐石堡。 看到青云宗的飞舟，堡垒上立刻响起号角，阵法打开一个缺口。 凌云舟摇摇晃晃地冲入堡垒内的广场，终于停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弟子们纷纷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后怕。 云尘也松了口气，正想找个地方调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站住！” 云尘回头，只见赵峰在那两名心腹的搀扶下，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虽然受伤，但眼神中的怨毒却比之前更盛。 “云尘，”赵峰的声音如同冰渣摩擦，“刚才，你用了什么妖法” 瞬间，刚刚平静下来的广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云尘身上。是啊，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如何解释 云尘平静地看着他，心中早有准备：“赵师兄，弟子不知何为妖法。方才情势危急，弟子只是情急之下，试图以自身意志震慑那妖兽，或许是那妖兽自身修炼出了岔子，才侥幸惊走了它。” “意志震慑呵呵……”赵峰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凡人，靠意志就能震慑筑基后期妖兽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说！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是说……你与那制造兽潮的魔物，本就是一伙的！” 这顶帽子扣得极其恶毒！瞬间，周围弟子看向云尘的目光，从之前的感激和好奇，变成了惊疑和警惕！ 就连刚刚赶来的磐石堡守军将领，一位面容沧桑、气息浑厚的筑基后期中年修士，也皱起了眉头，看向云尘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云尘心中凛然，知道赵峰这是要借题发挥，彻底将自己置于死地。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堡垒内部传来： “何事喧哗” 只见一位身穿染血铠甲、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爪痕的中年大汉，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他气息虽然有些紊乱，但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却让人心折。 “王将军！”守军将士纷纷行礼。 来人正是磐石堡的镇守使，王烈将军，一位金丹初期的体修强者！ 王烈目光扫过狼狈的飞舟弟子，最后落在受伤的赵峰和神色平静的云尘身上，眉头微皱：“赵师侄，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外面似乎有强大妖气波动” 赵峰立刻抢先一步，躬身道：“王师叔！我等奉命前来支援，途中遭遇冰鳞豹袭击，幸得众师弟奋力抵挡，才侥幸脱身！只是……”他话锋一转，指向云尘，“此子行为诡异，面对冰鳞豹竟不闪不避，随后那妖兽便莫名失控！弟子怀疑，此子或许与此次兽潮异动有关！” 王烈闻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云尘，金丹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笼罩下来：“哦你便是那个药殿的云尘赵师侄所言，是否属实” 刹那间，整个广场的气氛再次紧绷到了极点。刚刚脱离兽口，又陷入了人为的罗网之中。云尘站在众人中央，迎着金丹修士的审视和诸多怀疑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