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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狼群已然开拔。 没有多余的休整，没有迟疑不决。在韩破军看来，杀了韩遂的使者，打断了马腾使者的腿，与这两大凉州地头蛇的战争便已注定。与其坐等对方调兵遣将、联合来攻，不如主动出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砸碎其中一颗门牙！ 目标，直指西方——金城！ 选择金城，是王老五基于目前情报和局势做出的最精妙判断。 “伯长，韩遂势力盘踞在陇西、金城一带，其中金城虽非其治所，却是连接羌胡、控扼河道的重要据点，守将并非韩遂嫡系，而是其麾下军阀杨秋，兵力约三千，多为步卒，骑兵不足五百。打下金城，可断韩遂一臂，缴获必丰，更能震慑依附于他的大小势力！而且，此地距离马腾势力范围较远，可避免我们初期就陷入两面夹击。” “就打它！”韩破军的决定简单粗暴。他不需要太多理由，一块足够硬、但又没硬到崩坏牙口的“试刀石”，正合他意。 狼群的行军速度，比之前偷袭黑石部时更快，也更显狰狞。 八百余卒，经过黑石部的血火洗礼和物资补充，已然脱胎换骨。狼牙三百依旧是那柄最锋利的尖刀，沉默中透着百战老兵的煞气。狼爪两部经过内部残酷筛选和见血，眼神中的游离已被凶狠取代，行动间也多了几分令行禁止的默契。新组建的百余骑兵虽还稚嫩，但策马奔驰间，已有了几分狼群特有的剽悍。 更重要的是那股气势！一种刚刚虐杀强敌、又悍然向更强者亮出獠牙的凶狂之气！沿途所过，一些小股的羌人部落或土匪山寨，远远望见那面狰狞的狼头旗，便吓得紧闭寨门，瑟瑟发抖，连窥探的勇气都没有。“汉人狼王”的凶名，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韩破军此刻的兵锋一同蔓延。 三日后，大军如同席卷的黑色潮水，兵临金城之下。 金城，坐落于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城墙不算高大，多以黄土夯筑而成，间有部分砖石，墙体外侧能看到不少修补的痕迹，显然历经战火。城外有引河水而成的护城河，不算宽阔，但水流尚急。此刻，城头旗帜飘扬，守军身影绰绰，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守城准备。 韩破军勒马（他骑的是一匹缴获自兀术的黑色骏马，神骏非凡），立于一座小丘之上，遥望这座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城池。王老五与韩六分立两侧。 “伯长，看来杨秋是打算据城死守了。”王老五独眼微眯，打量着城防，“强攻的话，伤亡恐怕不小。” 韩六舔了舔嘴唇，眼中全是嗜血的兴奋：“怕什么！正好用他们的血，给咱们新练的狼崽子们再开开荤！” 韩破军没有说话，目光冰冷地扫过金城的城墙，如同屠夫在打量待宰牲畜的筋骨皮肉。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城门楼上方，那里，一个穿着将领盔甲、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被一群亲卫簇拥着，对着城下指指点点，隔得老远，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色厉内荏的紧张。 那应该就是守将杨秋。 似乎是为了壮胆，也可能是习惯性的嚣张，那杨秋看到韩破军这边人马停下，竟扶着女探出半个身子，运足气力，对着城下高声辱骂起来： “城下的流寇听着！我乃韩公麾下大将杨秋！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杀韩公使者，犯我疆界！速速下马受缚，本将军或可饶你们不死！若敢迟疑，待我大军一出，定将尔等碎尸万段，脑袋全都砍下来，筑成京观！” 他骂得起劲，却没注意到，城下小丘上，韩破军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聒噪。” 韩破军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身旁的王老五和韩六同时感到一股寒意。 他缓缓抬起手。 身后，八百狼卒瞬间肃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只手上，如同等待扑食信号的狼群。 韩破军的手，指向金城，指向那个还在叫骂的杨秋。 “传令。” “不做围城，不劝降。” “打造简易云梯、冲木，明日拂晓，强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意志。 “此战，我要亲眼看着，这金城，如何被我狼群踏破！” “我要亲手，割下那杨秋的舌头！” 命令如同飓风般传遍全军。 没有质疑，没有恐惧，只有更加炽烈的战意！ 狼群迅速在城外三里处扎下简易营盘。伐木的伐木，打造器械的打造器械，一切都在一种高效而沉默的氛围中进行。没有人交谈，只有斧凿敲击声和绳索拉扯声，伴随着逐渐浓重的暮色，如同一场盛大杀戮仪式前的准备。 韩破军亲自巡视了正在打造的几架简陋云梯和一根粗壮的撞木。他用手拍了拍结实的木头，对负责此事的赵黑皮冷声道：“不够，再加两道铁箍。我要它一次，就能撞开那扇破门！” “是！狼王！”赵黑皮额头冒汗，连忙应命。 夜幕降临，金城方向灯火通明，守军显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巡逻的火把在城墙上连成一条游动的火龙。而狼群的营地，却是一片黑暗，只有几堆用于照明的篝火，映照着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狼瞳。 中军大帐（依旧是一顶缴获的羌帐）内，韩破军擦拭着那柄饮血无数的环首刀，刀身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王老五低声道：“伯长，明日攻城，您万金之躯……” “我的伤，不碍事。”韩破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架登城的云梯，我来上。” 王老五和一旁的韩六都是一惊。 “伯长！不可！您伤势未愈，城头矢石无情……”韩六急道。 韩破军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在火光下幽深如潭：“正因为我伤未愈，才更要第一个登城。”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狼群，需要看到他们的头狼，永远冲在最前面，撕开最硬的骨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变成真正的恶狼，无所畏惧。” “可是……” “没有可是。”韩破军归刀入鞘，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日，我不仅要登城，还要亲手斩了杨秋。让这凉州所有人都看清楚，招惹我韩破军的下场。” 他站起身，走到帐口，望着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匍匐的城池，周身散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气。 “这块试刀石，我要用它，磨出狼群最锋利的獠牙！” “也要用它，告诉马腾、韩遂……”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告。 “我，来了。” 兵临城下，选定试刀石！狼王悍然下令强攻，更要亲为先锋，第一个登城！金城攻防战一触即发，杨秋的狂言，即将用他和全城守军的鲜血来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