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刑罚殿中，旧忆如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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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山刑罚殿，终年笼罩在淡淡的雷光之中。殿身由千年玄铁浇筑，墙壁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镇邪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古老而威严的光芒，将殿内的阴邪之气牢牢锁在其中。 苏沐尘被两名执法神卫押解着，踉踉跄跄地踏入殿内。他身上的黑暗气息已被圣主以浩然正气压制，昔日疯狂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空洞与麻木，唯有当目光扫过站在殿中那道金紫身影时，才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云澈望着他，心中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儿时在圣山练剑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那时苏沐尘还是内门首席弟子，总爱将他拉到后山的练剑坪，用竹剑一遍遍地纠正他的剑招，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人身上，剑柄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云澈，你来说说，该如何处置他” 主位上传来圣主平静的声音，将云澈从回忆中拽回现实。刑罚殿内的执法长老们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审视，有探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期许。 云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苏沐尘虽叛出圣山，助纣为虐，但若非被墨渊蛊惑，又遭当年叛乱之事刺激，未必会堕入黑暗。弟子恳请圣主，念在他曾为圣山立下汗马功劳，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左侧一位白发长老冷哼一声，手中的铁尺在掌心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第三战伍三十七名神卫皆陨于星陨谷，他们的命，谁来偿” 云澈语塞，喉结滚动了几下：“弟子愿以自身功绩为他担保，日后若他再犯，弟子与他同罪。” “放肆！”另一位长老拍案而起，“刑罚殿乃圣山铁律所在，岂容你以私情干预苏沐尘勾结域外邪族余孽，意图开启裂隙，按律当废除修为，打入镇魔狱永世监禁！”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苏沐尘始终垂着头，仿佛这些争论与他无关，直到听到“废除修为”四字，才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火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够了。”圣主抬手止住众人的议论，目光落在苏沐尘身上，“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苏沐尘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无话可说。”他顿了顿，忽然看向云澈，眼中竟生出几分复杂的笑意，“只是没想到，最后为我说话的，会是你这个当年总跟在我身后的小不点。” 云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正欲开口，却见苏沐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两名执法神卫竟险些按不住他。他脖颈上暴起青筋，朝着圣主嘶吼道：“我不服！当年若圣山肯派人搜救，我何至于落到那般境地墨渊说的没错，圣山从来只看重天赋与实力，像我这样的‘废人’，死了也无人在意！”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圣主的声音陡然转冷，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当年叛乱波及甚广，圣山自顾不暇，并非刻意弃你于不顾。况且……”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你当真以为，墨渊救你，是出于善意” 苏沐尘一怔：“什么意思” “你体内的黑暗之力，并非单纯的邪能。”圣主缓缓道，“那是墨渊以自身精血混合域外邪族的本源之力种下的‘蚀心咒’，既能让你快速恢复力量，也能随时操控你的心智。星陨谷中你那般疯狂，一半是心魔作祟，一半，是咒术在暗中推波助澜。” 云澈瞳孔骤缩，难怪他总觉得苏沐尘的气息有些怪异，原来是被下了咒！ 苏沐尘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玄铁柱上。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抚向心口，那里确实时常传来莫名的刺痛，尤其是在情绪激动时，更是痛得像是要炸开。“不……不可能……他说过，那是给我的新生……” “新生”圣主轻叹，“他不过是想将你炼成只知杀戮的傀儡，待裂隙开启时，让你成为邪族入侵的先锋罢了。” 苏沐尘呆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墨渊时而温和时而阴狠的眼神，每次力量暴涨后随之而来的剧痛，还有那些不受控制的杀戮冲动……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枚被精心算计的棋子。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望着云澈，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悔意，“云澈，是我……错了……” 看到这一幕，殿内的执法长老们神色都缓和了几分。白发长老沉吟道：“既然事出有因，或许……” “按律，当废去修为，清除咒术，关押于思过崖百年。”圣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百年后若心魔尽除，再议后续。” 这个判决已是极大的宽容。云澈心中一松，朝着圣主深深一揖：“谢圣主。” 苏沐尘没有再反抗，任由执法神卫上前，将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印在他的丹田处。随着符文亮起，他体内的黑暗之力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眼中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清明。 “云澈。”在被押离刑罚殿时，苏沐尘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当年教你的那套‘流云十三式’，你好像……还没练熟。” 云澈一怔，随即用力点头：“等你出来，我练给你看。” 苏沐尘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几分自嘲，像极了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 待刑罚殿的大门缓缓关闭，圣主才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云澈：“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来参与这场审判” “弟子不知。” “因为墨渊虽死，但其背后的域外邪族，绝不会善罢甘休。”圣主走到殿外，望着远方翻涌的云海，“星陨谷的裂隙虽被暂时封印，但那只是邪族试探的开始。未来的圣山，需要能担起重任的人。” 他转头看向云澈，眼中闪烁着期许的光芒：“你在星陨谷展现的勇气与决断，已足够证明你的成长。从今日起，你晋升为圣山执法使，统领神卫第三战伍残余部众，彻查与墨渊相关的所有线索。” 云澈心中一凛，这不仅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他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剑柄上，声音坚定如铁：“弟子云澈，定不辱使命！”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刑罚殿的雷光在身后闪烁，而远方的天际，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暗，正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