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初心海畔现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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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灌雨过后的第三天，穷奇突然敲响了传承之树的青铜铃。 铃声很特别，不是试炼时的急促，而是带着种悠长的回响，像在召唤什么。弟子们赶到谷中央时，发现初心海的虚影又浮现在擂台上空，这次不再是模糊的人脸，而是清晰地分成了十二片区域，每片区域都对应着一脉的守护之地。 “该让你们看看护脉的代价了。”穷奇的双翼遮住半轮太阳，阴影投在初心海上，东荒的区域里突然出现画面：地缝边的赤鳞草虽然保住了，但有片新苗被咸水腌得发黄；西域的引水渠改道后，有段旧渠的护脉纹彻底断了；南疆的密林里，阿木沟通的老榕树为了加速生长，叶片掉了大半。 李修远立刻喊道：“我就说他们方法不对！东荒该用结界挡雨，西域该加固旧渠……” “那你说说，用谁的灵力去撑结界拿什么去加固旧渠”恶蛟的尾尖拍了拍地面，初心海的中塬区域亮起，画面里是赵三铺在东荒的陶片，那些陶片正在慢慢风化，“赵师弟用自己的道基灵力催成陶片，现在连烧窑的力气都弱了三分。” 赵三下意识地摸了摸掌心，那里的金光确实淡了些，但他咧着嘴笑：“能保住赤鳞草就值了，我爹说做事总得有人吃亏。” 初心海的画面还在变化。东荒的发黄新苗旁，突然多了些带着露水的脚印，是黑风谷的农妇们趁着雨停来补种；西域的断渠边，听潮阁的渔翁在帮忙搬运石块；南疆的榕树下，药农们正往树根上泼草药汁。 “这就是代价的另一面。”山君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们护脉时耗的灵力，会变成普通人心里的念，再顺着护脉纹流回来。” 话音刚落，初心海突然降下无数光点，光点落在每个弟子身上。赵三的掌心重新亮起金光，比之前更甚；阿木指尖的枯叶彻底变绿；楚瑶的玉简上，太爷爷的字迹多了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最神奇的是李修远。有个光点落在他的玉佩上，玉佩突然发烫，他赶紧扔在地上，玉佩落地的瞬间，竟映出段画面：是他小时候，太爷爷牵着他的手在修补护脉纹，那时他的掌心没有灵力，只有块普通的泥巴。 李修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捡起玉佩转身就跑。 “他会想明白的。”楚瑶望着他的背影，“谁都有迷路的时候，关键是有没有人愿意等他回头。” 穷奇突然扇动翅膀，初心海的画面开始旋转，最后聚成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着万脉宗的旧道袍，手里拿着块和李修远相似的玉佩。 “是上一任中塬脉首。”张师兄叹了口气，“他就是因为太想争先，用灵力强行催动护脉纹，最后道基崩碎，连初心海都记不住他的脸了。” 阿禾这才注意到，传承之树枝桠上，有块暗着的木牌，牌子上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中塬”二字还能辨认。 “今天的课，就在初心海畔上。”穷奇指着虚影里的人影，“你们说说，护脉到底护的是什么” 阿骨第一个开口：“护的是土地，不让地缝再扩大。” 阿芽摇摇头：“护的是草木，草木能连起护脉纹。” 赵三挠挠头：“护的是……人农妇、渔翁他们” 楚瑶的玉简突然飞向初心海，与那人影手里的玉佩重合：“护的是初心。”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那位脉首最初修补护脉纹时，用的是泥巴，不是灵力；李师兄小时候，想的是帮忙，不是争先。” 初心海的人影突然动了，他扔掉玉佩，蹲下身用手捧起泥巴，往断纹上抹。令人惊讶的是，用泥巴补上的纹路，比用灵力催成的更稳固。 “原来如此……”李修远不知何时回来了，他站在人群外，手里紧紧攥着玉佩，“太爷爷说过，护脉纹就像田里的水渠，得顺着地势走，强行改道只会冲垮堤坝。” 初心海的虚影渐渐淡去，传承之树突然落下十二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个字：“东荒守土”“西域辨路”“南疆连脉”……中塬那片叶子上，原本写着“争先”，此刻正慢慢变成“守常”。 李修远走上前，轻轻接住中塬的叶子。叶子刚碰到他的手，就化作道金光融入玉佩，玉佩上的“争先”二字终于消失，变成了片朴素的陶纹，和赵三掌心的纹路很像。 “我想通了。”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牵绳人不是走在最前面的，是走在中间，把前后的人都拉住的。” 这天晚上，听风院的竹屋里格外热闹。赵三在烧制新的陶砖，砖面上特意留了十二个凹槽，正好能卡住十二脉的光丝；阿木坐在窗台上，教寻路草说南疆的方言，草叶晃得像在点头；阿禾和阿芽在整理落马坡的地图，楚瑶送来的玉简上，已经标出了下一个需要修补的护脉纹节点。 阿骨没来，他说要回东荒地缝边待着，那里的赤鳞草刚长出新叶，需要人陪着。 “你说，我们能守住洪荒吗”赵三突然停下转轮，火光映着他的脸，“万一有比倒灌雨更厉害的灾难呢” 阿禾看向窗外，传承之树的叶片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只手在编织一张大网。远处的地缝寮亮着灯，李修远的身影在灯下晃动，他正在抄写中塬的护脉纹图谱，这次用的不是灵力，是最普通的墨。 “不知道。”阿禾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只要这张网还在，就没人是孤单的。” 话音刚落，陶窑里的砖突然发出一阵温润的光，十二道凹槽里同时亮起光丝，正好连成个完整的护脉纹。赵三欢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用湿布去擦额头的汗，却没注意到，他的掌心和李修远的玉佩一样，都映着片朴素的陶纹。 初心海的虚影在夜色里彻底消散前，最后映出的画面，是十二脉的弟子和洪荒各地的普通人，正围着同一张网，网眼里漏下的星光，落在每个人的手心里，像颗颗没被忘记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