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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icu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被一股新的、混合着汗臭、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泥土腥臊的气息取代。王大柱像一头刚被拖上岸的河马，被四五个保安和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摁在移动病床上，一路“呜呜”挣扎着，重新塞回了病房。他那只沾满污水泥的光脚丫子在空中徒劳地蹬踹，病号服后背蹭满了墙根的灰黑色污渍，脸上更是糊着一层泥浆混合口水的狼狈面具。 “按住他！注射镇静剂！约束带加固！”主治医师的吼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通知保卫科！加派人手！看紧他！再跑出来一次，你们全给我写检查！”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王大柱那身蹭破的病号服袖口，以及他那只糊满污水泥的光脚上…几缕极其微弱、如同活物般蠕动的… 金！绿！色！气！息！… 正随着他的挣扎和汗水… 悄无声息地… 蒸！腾！出！来！… 丝丝缕缕… 融入了icu病房那循环的空气系统之中！ 病房内，仪器重新连接，更高剂量的镇静剂推入血管，王大柱的挣扎终于微弱下去，只剩下喉咙里不甘的“嗬嗬”声和眼皮下疯狂转动的眼球。那块紧贴着他皮肤的暗金菌毯碎片，搏动得更加沉稳有力，暗红的光晕流转，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徒劳。它…已经将这片病房… 连同里面这个濒死的宿主… 变成了一个稳定的… 污！染！辐！射！源！ …… 玄猫的“水洼新世界”。 暗金色的小身影正蹲在它的泥岛农场旁，熔岩眼瞳瞪得溜圆，尾巴尖儿疑惑地小幅度摆动着，死死盯着泥岛中央…那几个它亲手种下、覆盖着湿润黑土的小土包。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按照它对普通太阳花生长速度的理解（虽然大部分认知来自楼下花坛的惊鸿一瞥），从种子到发芽，怎么也得几天吧可这才多久它感觉刚用意念“浇”完水没多久！ 泥岛中央那几个小土包… 竟然… 极其明显地… 隆！起！了！ 如同下面有什么东西… 在！疯！狂！往！外！拱！ 黑土表面… 甚至… 被！顶！出！了… 细！密！的！裂！纹！ “咪” 玄猫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充满惊疑的低鸣。主人给的种子…这么给力！它尝试着用意念…极其轻柔地… “拨！开！”… 其中一个土包上层的泥土… 嗡！ 就在意念接触泥土的瞬间！ 一股远比普通植物幼苗蓬勃旺盛、甚至带着一丝…蛮横气息的… 生！命！力！… 猛地！ 从泥土裂缝中… 冲！了！出！来！ 撞！在！了！玄猫的意念之上！ 紧接着！ 在玄猫震惊的“注视”下… 一根… 通体呈现出诡异… 暗！金！色！… 如同金属铸造般的… 粗！壮！幼！苗！茎！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破！土！而！出！ 瞬间就蹿升到… 半！个！猫！爪！高！度！ 茎秆顶端… 两片紧紧蜷缩、同样呈现出金属般暗金色的… 厚！重！子！叶！… 如同尚未张开的… 拳！头！ 傲！然！挺！立！ 这玩意儿…是太阳花！ 太阳花苗长这样！ 楼下花坛里那些绿油油、娇娇弱弱的嫩苗…跟眼前这根暗金色、透着金属冷光的“小钢炮”比起来…简直就是豆芽菜遇见了金箍棒！ 玄猫的熔岩眼瞳里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一丝…被欺骗的委屈 说好的金灿灿、圆滚滚呢！这暗金色的“小钢炮”…看着就… 很！不！好！惹！ 而且它散发出的那股蛮横的生命力…甚至让它这片空间农场主… 都感觉到了一丝… 压！力！ 它小心翼翼地用意念…戳！了！戳！… 那根暗金色的金属幼苗茎秆… 嗡！ 一股带着强烈“抗拒”和“别烦老子”意味的生命波动…狠狠反震回来！ 震得玄猫的意念都微微一荡！ “咪嗷！”（脾气还挺大！） 玄猫有点炸毛了。它可是这片空间的主人！种出来的东西居然敢反抗主人！它加大意念力度，带着一丝“农场主的威严”，再次“戳”了过去！ 嗡！ 这一次，反震的力道更强了！那暗金色的幼苗顶端，两片紧紧蜷缩的金属子叶…甚至… 极其轻微地… “抖！动！”了一下！ 仿佛在说：再戳再戳老子抽你！ 就在这一主（猫）一苗（疑似）僵持不下、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之际—— 嗡！ 另外几个土包…也！同！步！… 被！顶！开！了！裂！缝！ 几根同样暗金色、金属质感、顶着“拳头”子叶的… 小！钢！炮！苗！… 齐！刷！刷！地… 破！土！而！出！ 如同列队的… 金！属！卫！兵！ 瞬间… 在泥岛中央… 站！成！了！一！排！ 它们散发出的那股蛮横、抗拒、又带着同源气息的生命力波动…瞬间连成一片！ 形成了一股… 小小的… 却！让！玄！猫！都！感！到！棘！手！的… 抗！议！力！场！ 玄猫：“……” 它看着眼前这一排暗金色的“小钢炮”，熔岩眼瞳里的惊疑变成了巨大的茫然。这…这剧本不对啊！它只是想种点漂亮的花花装点新家…怎么种出了一队…看起来能跟它意念对轰的… 植！物！坦！克！ …… 苏晴实验室，隔离分析室。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苏晴穿着最高级别的防护服，站在一个透明隔离舱前，面罩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舱内。 舱内，躺着的正是昨夜被金绿粉末沾染了手背淤青的老人。此刻，老人枯瘦的手背上…那片原本只是淤青的区域… 已经变成了… 一种令人心悸的… 深！紫！近！黑！的！颜！色！ 皮肤表面… 鼓起了一个核桃大小的、半透明的… 囊！肿！ 囊肿内部… 充满了粘稠的、如同石油般… 金！绿！色！的… 脓！液！ 脓液中… 无数细如发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 暗！金！色！菌！丝！… 正！在！疯！狂！蠕！动！增！殖！ “生命体征”苏晴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心率130，血压持续升高，体温39.8°c，白细胞计数爆表！感染源…正在快速侵蚀周围组织！常规抗生素…完全无效！”监测人员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骇。 “能量反应” “高强度！与‘圣钉’黑烟同源！但…更内敛！更具… 生！物！侵！蚀！性！ 它在…改造宿主组织！ 试图…形成一个… 新！的！污！染！源！节！点！” 苏晴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囊肿内蠕动的暗金菌丝，又调出了王大柱病房同步过来的空气微粒实时分析数据…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空气中… 正弥漫着浓度远超正常值的… 惰！性！孢！子！ “空气传播…病灶激活…”苏晴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立刻启动最高级生物污染隔离协议！封锁icu及相邻区域！所有接触人员原地隔离检测！通知疾控中心最高级别响应！还有…”她猛地看向屏幕上南山公墓守墓人小屋那个恒定的低温点标记，“加派人手！盯死南山公墓！我有预感…那里… 绝！对！不！止！是！一个‘残留点’那么简单！” …… 林浩别墅，阳光房。 这里原本是林浩最喜欢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充足。但自从那只布偶猫在这里发疯死掉后，他就再也没进来过。此刻，阳光房里空空荡荡，昂贵的藤编家具上蒙着一层薄灰。 林浩裹着毯子，像个幽灵般，被管家半搀半架地拖到了阳光房门口。他死活不肯进去，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神惊恐地扫视着里面每一个角落，仿佛那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那只蓝眼睛的布偶猫幽灵。 “林…林少，苏博士那边说…说多晒晒太阳…对…对您的精神状态有好处…”管家硬着头皮劝，他自己心里也直打鼓。 “猫…有猫…它在里面…”林浩牙齿打颤，声音细若游丝，“你看…窗帘后面…它在看我…蓝眼睛…它在哭…它说…说里面好黑…好饿…” 管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静静垂着，后面空空如也，只有阳光透过布料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光斑。 “林少，没有猫，真的没有。”管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林浩却猛地摇头，指着另一处：“那里！沙发底下！尾巴！我看到了！白色的尾巴尖！” 管家头皮发麻，再次看去，沙发底下干干净净，连根猫毛都没有。 “林少，您太紧张了，那是…” “不！它就在那儿！它恨我！是我把它带回来的！是我把它喂给了那个东西！”林浩突然情绪崩溃，双手死死抓住管家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滚！让它滚！告诉它！不是我！是那个金身！是那个鬼东西吃的它！去找它！别来找我！啊啊啊——！！！” 他的尖叫声在空旷的阳光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癫狂。管家被他抓得生疼，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徒劳地安抚。谁也没注意到，阳光房角落…一盆许久无人打理、叶片有些发蔫的… 巨！人！柱！仙！人！球！… 在！林！浩！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 表！面！那！些！尖！刺！… 微！不！可！查！地… 轻！轻！颤！抖！了！一！下！ 仿佛… 被！那！充！满！恐！惧！怨！念！的！声！波… 引！起！了！某！种… 共！鸣！ …… 筒子楼西门岗亭外。 王大柱被拖走留下的狼藉很快被清理干净，墙根那滩污渍也被高压水枪粗暴地冲刷掉，只留下深色的水痕。阳光明媚，仿佛昨夜和今晨的闹剧从未发生。 李清风结束了玻璃窗的擦拭工作。岗亭的窗户被他擦得晶莹剔透，能清晰地映出蓝天白云。他放下抹布，拿起靠在墙角的一个…极其普通的红色塑料洒水壶。 水壶半旧，壶嘴还有点歪。 他走到岗亭旁…一小块紧贴着墙根、之前被王大柱“污染”过、又被粗暴冲洗过的… 光！秃！秃！的！泥！地！前。 这片泥地不大，也就脸盆大小，寸草不生，泥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 李清风拧开洒水壶的盖子，里面是普通的自来水。他微微倾斜壶身… 清澈的水流… 从那个有点歪的壶嘴里… 稳！稳！地… 浇！在！了！… 那！片！光！秃！秃！的！灰！黑！泥！地！上！ 水流浸润泥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灰黑色的泥土贪婪地吸收着水分。 李清风浇得很均匀，很耐心，如同一个真正的园丁在照料自己心爱的花圃。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虔诚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纯粹的专注。 专注地浇水，专注地看着水流渗入泥土。 岗亭里其他几个保安探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又缩了回去。老李又在鼓捣他那点破泥巴了，真是怪癖。 没人注意到… 在那清澈自来水持续的浇灌下… 那片原本死气沉沉、寸草不生的灰黑色泥地… 土壤的颜色… 正！在！… 极其极其缓慢地… 由！死！寂！的！灰！黑！… 向！着！… 一！种！深！沉！、厚！重！、充！满！生！机！的… 油！亮！的！… 黑！褐！色！… 转！变！着！ 仿佛… 沉！睡！的！生！命！力！… 被！这！平！凡！的！清！水！… 唤！醒！了！ 更没人注意到… 在那片泥土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几粒… 之前随着王大柱挣扎而融入泥土的… 金！绿！色！孢！子！… 在！这！饱！含！生！机！的！清！水！浸！润！下！… 竟！然！… 悄！然！… 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露！出！了！里！面… 一！点！点… 暗！金！色！的… 萌！芽！尖！儿！ 李清风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专注地浇完了水，看着那片变得湿润、颜色也似乎深沉了一些的泥地，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盖好洒水壶，将其放回墙角，然后拿起登记本和笔，坐回岗亭内的椅子上，开始一丝不苟地…填写今天的车辆出入登记。 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