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冰封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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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离去的空间涟漪尚未完全平复，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极致寒意却仿佛凝固了时间。 海面上只剩下“利维坦”破碎的残骸在缓缓下沉，以及悬浮于空、微微喘息的琪亚娜，还有下方考察船上、礁石间严阵以待的众人。 死寂。 凯文的出现与离去，前后不过十数秒，却比之前与“利维坦”的殊死搏杀更让人感到心悸。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力量本质上的绝对差距所带来的压迫感。 “他……就这么走了”琪亚娜落在一块较大的残骸上，月光装甲的光芒逐渐内敛。她湛蓝的眼眸中带着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在亲眼见识过凯文的力量后，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真正强者之间的差距。 泉清缓缓撤去空间屏障，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依旧沉静。她看向琪亚娜的目光中带着赞许：“刚才的空间运用很出色，琪亚娜。看来特训的成果已经开始显现了。” 提到特训，琪亚娜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在那段特训的日子里，泉清不仅指导她如何精确控制空之权柄，还让同为空间掌控者的小空与她进行对战练习。起初她总是在小空神出鬼没的空间穿梭中狼狈不堪，但渐渐地，她开始能够感知到空间的脉络，学会在战斗中开辟微小的空间通道进行闪避和突进。 “多亏了姐姐和小空的指导。”琪亚娜真诚地说。她能感觉到，刚才在战斗中施展空间隔绝时，那种精准的控制力正是特训的成果。 一旁的小空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了琪亚娜一眼，点点头：“琪亚娜学得很快。”这是她难得的夸奖。作为原初的空之律者，小空对空间的感知远超常人，能得到她的认可，说明琪亚娜确实在空间掌控上有了长足进步。 布洛妮娅操控重装小兔对海域进行着扫描：“目标‘利维坦’确认完全沉默。凯文离开时带走了核心残骸，其中可能蕴含世界蛇的关键技术。” 凌收刀入鞘，语气冰冷：“他的实力，超乎预估。”即便骄傲如她，也不得不承认凯文的强大。 芽衣走到琪亚娜身边，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刚才真的很危险，幸好你及时掌握了空间隔绝的技巧。” 黑希儿看着海面的残骸，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甘：“啧，要不是那家伙跑得快……”她虽然嘴上不服输，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希儿小声问道：“结……结束了吗” “暂时告一段落。”泉清环视众人，“但正如凯文所说，这只是一次‘数据收录’。世界蛇的目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她看向惊魂未定的学生们和受损严重的考察船，立即下达指令：“布洛妮娅，联系总部请求支援。芽衣、琪亚娜，安抚学生并检查伤势。凌，警戒周边海域。黑希儿、希儿，你们也帮忙。” 在等待救援的间隙，泉清独自走到一块礁石上，望着海面陷入沉思。凯文的强大在意料之中，但“利维坦”展现出的技术，以及凯文最后那句“实验数据”，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世界蛇在进行着某种关于“崩坏能适应性”和“律者力量模拟”的禁忌研究。而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场实验的测试环节。 “姐姐。”琪亚娜来到她身边，已经解除了月光装甲，“刚才运用空间权能的时候，我好像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空间的流动了。” 泉清欣慰地点头：“这说明你正在与这份力量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记住特训时我告诉你的：空间不仅是武器，更是需要细心感知的伙伴。” “嗯！”琪亚娜用力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时布洛妮娅传来消息：“救援队伍即将抵达。另外，我们发现了一个未被完全摧毁的记录装置，正在尝试修复。”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一振。这个记录装置很可能藏着世界蛇在珊瑚岛的秘密。 救援很快到来，受伤的人员得到妥善安置。圣芙蕾雅小队带着记录装置和满身的疲惫登上返回总部的飞行器。 返回圣芙蕾雅学园的航程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漫长。运输机的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舷窗外是流动的云海，阳光为一切镀上金色，却驱不散弥漫在舱内的凝重气氛。 琪亚娜靠着舷窗，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动，细微的空间波纹随之荡漾。与凯文的短暂对峙让她真切体会到何为“深渊般的差距”，但泉清的特训和小空的陪练，让她至少能在那种压迫下保持清醒，甚至做出有效的空间防御。她反复回味着战斗中施展空间隔绝的瞬间，那种精准操控空间结构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凌闭目养神，呼吸平稳，但搭在刀柄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在脑海中复盘与“利维坦”的战斗，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斩击都清晰无比。凯文的出现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胜利带来的短暂热度，只剩下对更强力量的渴求。 芽衣照顾着几位受到惊吓的学生，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但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世界蛇展现出的科技实力和凯文的恐怖，让她对未来的局势充满担忧。 布洛妮娅则一刻不停地忙碌着。那个从“利维坦”残骸中回收的记录装置就放在她面前的工作台上，重装小兔投射出数十个光屏，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飞速滚动。装置外壳有明显的灼烧和冲击痕迹，内部结构受损严重，数据提取工作困难重重。 黑希儿百无聊赖地玩着掌间的猩红量子能量，将它们塑造成各种狰狞的形状又随手捏碎，偶尔瞥一眼布洛妮娅的方向，似乎对那个破铁盒子能有什么秘密不抱太大希望。希儿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担忧地扫过众人。 小空挨着泉清坐着，怀里抱着贝拉不知从哪找来的柔软靠枕，金色的眼眸半阖，似乎有些疲惫。连续感知和应对高强度的空间紊乱，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泉清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温和的能量缓缓流淌，帮助她恢复。 “数据修复进度17%……结构损伤比预想的更严重，核心存储单元有物理性碎裂。”布洛妮娅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部分数据区块可能永久丢失。正在尝试绕过损坏区域，优先修复可读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光屏上杂乱无章的乱码逐渐被规整的字符和图像取代。突然，布洛妮娅操作的动作微微一顿。 “发现可解析数据片段。正在重建……这是……实验日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光屏上显现出断断续续的文字记录，夹杂着大量无法识别的乱码和缺失： 【纪元……重构……第74次……融合实验……】 【……“海渊”样本……稳定性……低于阈值……】 【……注入“影”之因子……排斥反应……强烈……】 【……不得不引入……“星门”稳定锚……】 【……能量过载……第3、7号实验体……崩坏……】 【……“主宰”协议……同步率……提升至……31%……】 【……目标……模拟……“终焉”……适应性……】 日志的内容支离破碎，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海渊”、“影”、“星门”、“主宰”、“终焉”……这些词汇单独出现或许意义不明，但串联在一起，尤其是最后提到的“模拟‘终焉’适应性”，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他们在尝试制造……能够适应，甚至模拟‘终焉之律者’的东西”芽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琪亚娜猛地握紧了拳头：“那些怪物……难道就是……” “看来，‘利维坦’和之前遭遇的敌人，都只是这个计划的副产品。”泉清的声音低沉，她看向布洛妮娅，“还有更多吗关于他们的具体位置，下一步计划” 布洛妮娅快速操作着：“正在尝试修复关联数据……发现加密坐标信息，破解中……” 光屏上出现一个模糊的星图，其中一个点位被反复标记、加密。重装小兔的运算核心全速运转，复杂的加密算法被一层层剥离。 “……坐标破解完成。定位位置是——”布洛妮娅顿了顿，抬头看向泉清，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海渊城。” “海渊城”琪亚娜惊呼，“那个沉入量子之海的城市” 泉清的眉头深深皱起。海渊城，那里不仅是通往量子之海的重要入口，更埋藏着前文明纪元无数的秘密和危险。世界蛇将那里作为重要据点，其图谋必然与量子之海，乃至更深处的东西有关。 “还有一段……音频片段……”布洛妮娅调出了另一个修复的文件，“杂音很大，内容不完整。” 她点击播放。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正是凯文的声音： 【……文明的存续……高于个体……】 【……必要的牺牲……“圣痕”的最终阶段……】 【……阻止……即是……阻碍……进化……】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寒意。 “圣痕的最终阶段”凌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 “看来，世界蛇的计划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极端。”泉清缓缓说道，“他们不仅在研究模拟终焉的兵器，还在推进着某种关乎‘圣痕’的终极计划。而凯文……他将文明的存续置于一切之上，为了这个目标，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舱内陷入更深的沉默。破碎的记录拼凑出一个疯狂而绝望的蓝图。世界蛇的目的不再是简单的破坏或征服，而是某种以整个现有文明为赌注的、偏执的“拯救”。 运输机开始降低高度，圣芙蕾雅学园的轮廓在云层下若隐若现。家园近在眼前，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带回来的不仅是疲惫的身躯，还有一个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沉重真相。 她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敌对组织，而是一个秉持着灭世救世理念、拥有前文明科技、并由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远古战士领导的庞然大物。未来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硝烟。 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上。舱门打开，熟悉的学园空气涌入。但这一次，回归的战士们眼中，少了往日的轻松，多了无法磨灭的凝重与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