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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友谊宾馆套房内，喧嚣已然散去。 祁同伟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与梁众邦对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祁同伟对着梁众邦打趣道：“梁老师的小白菜拍的怎么样了” 梁众邦喝了一口茶，白了祁同伟一眼：“你小子对你老师尊重点，那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是严肃的正剧！” 祁同伟当然知道，笑道：“哦那就是大白菜！” 梁众邦无奈苦笑，自己这个兄弟跟自己的妹妹总是没大没小的，让他总有点奇怪的感觉，难道汉东的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是真的挺喜欢祁同伟的，如果他能当自己的妹夫也挺好的！可惜，两个人差了一点年纪，而且人家也被江家看上了......可惜！ 收回思绪，梁众邦道：“一切顺利，已经开机半个月了，估计再三个月就能杀青了！你别说，我去看过两次，璐璐的古装扮相确实是惊艳！” “那是！我看梁老师这次一定能一炮而红！” 说罢祁同伟放下茶杯，话锋一转，目光沉静地看向梁众邦：“大哥，今天丁局提的那个影视中心的事，你也在场听了。怎么样，对这个行当，有没有点兴趣准不准备下场参与一下” “我”梁众邦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露出明显的愕然，“你让我辞职啊” 驻京办能干一辈子除非你现在就回汉东，不然等老爷子退了，你回去还有你的位置多给自己留条路嘛！ 祁同伟不理梁众邦错愕的表情，不紧不慢的道：“不用你辞职！嫂子现在不是在文化局吗搞这个正对口。我看不如让嫂子牵头，注册成立个影视文化公司，挂靠也好，独立运作也行，背靠公安部这棵大树，起步不难。” “再说也不用嫂子辞职，先搞个停薪留职，弄着呗！弄的好了，再办个提前退休不一样嘛！国家现在不是鼓励公务员下海创业嘛！” “再说你们现在两地分居很久了吧，嫂子还能愿意这样几年到时候无非两种可能：你回汉东，或者嫂子来京城！你回汉东有位子吗况且你愿意回去吗如果嫂子注定要来京城，不如让她早来几年！” 梁众邦沉默了，端着茶杯，久久没有喝。暖黄的灯光下，他儒雅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驻京办副主任看似风光，实则迎来送往、伺候各路神仙，是个精细的瓷器活，上升通道却极窄。 他在京城这几年已经享受惯了，让他回汉东他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了！祁同伟说的也对，老爷子一旦退了，自己最好的归宿就是去行管局或者到一些不太重要的厅局当个厅长、副厅长之类的，哪有在京城舒服！ 祁同伟描绘的，是一条充满未知但也可能通往更广阔天地的路。诱惑很大，风险同样巨大。他想起席间丁杰描绘的蓝图，想起祁同伟翻手为云的手段，又掂量了一下自己那点积蓄和妻子的背景…… 良久，他才狐疑的问道：“去搞影视真能行吗隔行如隔山啊，这行当水深，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往里砸……我这点家底，也就够听个响的。” 他很明白自己靠认购证积攒的那点身价，在这些大制作面前，根本不够看。 “钱不够，我给你想办法啊。关键是大哥你有没有这个心气儿，想不想跳出驻京办这一亩三分地，去更大的池子里扑腾一下凭嫂子的能力，你再在后面推一把，我觉得一定行！” 梁众邦又陷入了思考当中！ 祁同伟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喝着茶，给他思考的时间。 过了足有一两分钟，梁众邦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向祁同伟，眼神里多了一丝以往少见的锐利和跃跃欲试：“同伟，你这话……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事……我得回去跟你嫂子好好商量商量！” “应该的。”祁同伟笑了，举起茶杯，“静候佳音。” 翌日清晨。 祁同伟跟着虎子穿行在京城纵横交错的胡同里。 青砖灰瓦，槐树虬枝，老北京特有的烟火气和历史的沉淀感扑面而来。 两人先是来到什刹海畔，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 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仿佛一脚踏入了另一个时空。前院不算大， 方砖铺地，一棵有些年头的石榴树虬枝盘结，挂满了沉甸甸、咧着嘴笑的石榴。正房三间，青砖到顶，廊柱漆色虽有些斑驳，但木料厚实，花窗棂格透着古意。 穿过一道垂花门，二进院豁然开朗。几丛翠竹倚墙而立，一口老井石栏光滑。后院墙根处一道不起眼的角门，推开出去，便是波光粼粼的什刹海后海！ 水气混着微凉的秋风拂面，远处是湖光塔影，近处是依依垂柳，喧嚣被隔绝在院墙之外，只余一片静谧悠然。 “这位置……”祁同伟站在角门口，望着粼粼水光，深深吸了口气，“挺好。” 东四八条这一处则完全是另一番气象。两套紧挨着的四合院，门脸都不算起眼，各自有独立的街门。 先进了西边这套，一进院，规整，但略显局促。然而，当虎子掏出钥匙，打开东院墙上一扇看似封死的厚重木门后，祁同伟的眼睛亮了。 门后，竟是一条窄窄的、仅供一人通行的夹道！穿过这不过两米长的夹道，东边院子的二进院便赫然在目！两个院子，被这道隐秘的“钥匙孔”巧妙地连通了。 东院明显比西院宽敞，尤其后院，地面平整开阔，几棵高大的枣树和香椿树撑起一片绿荫。 虎子指着两院之间那道不算高的隔墙说道：“这道墙一拆，再把两边院子规整一下，打通连片！前院、中院、后院，层层递进，再把这地面重新铺砖，廊柱门窗都拾掇上大漆……” 祁同伟背着手，在这片开阔的后院踱步。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光斑，空气里浮动着草木的清气。他想象着墙倒之后，东西院贯通一体的恢宏！父母若来京，比起那些局促的楼房，这种宽敞自在的地方显然更加合适。 他停下脚步，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丝豪气：“都要了！你去谈。要快，手续要干净。” 这个年代这四合院不过几十万一套，看上就都买下来吧！ 祁同伟继续吩咐道：“拿下之后，立刻找人重新修葺、装修。东四八条这两套打通，按你刚才的思路来，要大气、敞亮、住着舒服。什刹海那套，重在修旧如旧，保留那份古意和临湖的雅致。” “东四这边打通后的正房旁边，给我专门设计一间干仓，我要放我的茶叶。” “明白！”虎子记下。 “还有，”祁同伟环顾着空旷的院落，“这么大的地方，平时要有个可靠的人看着。你物色个稳妥、本分、懂规矩的人，负责日常的打扫、维护。工钱可以开高点，人一定要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