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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祸相依,这话当真不假。金玉苑里那点温情脉脉还没捂热乎几天,宫里的太监便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径直到了煜亲王府。 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公公李全,他面色凝重,不见半分平日里的圆滑笑意,宣读完口谕,便弓着腰扶起兰煜雪,语气急促地催促,“王爷,世子爷,快快随奴才进宫吧,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呢。” 那语调里,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不祥。 兰策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顺势靠近跟着一起来的连福,压低声音问道,“连公公,可知是为了何事” 连福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吐出两个字,“弹劾。” 弹劾! 兰策心下猛地一沉。谁敢弹劾他们煜亲王府所为何事他下意识看向兰煜雪,“父王,我们,,,” 兰煜雪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镇定,“不必忧心,随为父进宫面圣便是。” “是。”兰策收敛心神,知道此刻多说无益,父子二人即刻更衣,火速出门。 连福看了眼闻讯赶来、落在后面起身的兰灏,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跟上。 兰灏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兰策那句父王他听的很清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从兰策嘴里说出来。他也想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三皇子、五皇子、张秉、卓练,以及张秉的父亲张大人、卓练的父亲永昌伯,甚至还有永昌伯府那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二公子、按察司副使卓明,竟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个个面色惶恐,额角见汗。 兰煜雪与兰策目不斜视,走到几人前方,利落地撩袍跪下,行叩拜大礼,“臣参见皇上/皇伯父!” 下一刻,一本奏折带着风声,“啪”地一声重重砸在兰煜雪面前的地砖上,皇帝隐含怒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兰煜雪!你自己好好看看!看看你这好儿子,都给朕惹出了什么好事!” “还有你,太让朕失望了!” 兰煜雪心头剧震。他与皇上结拜多年,情同手足,皇上还是第一次对他们父子发如此大的火气。他深吸一口气,拾起那本奏折,展开快速阅览。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起,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奏折上罗列的罪状,一条条触目惊心。治家不严,纵子行凶,欺压百姓,流连烟花之地…这些若放在平时,最多算他教子无方,罚俸申饬也就罢了。 可后面几条,却字字诛心,年前罗清漪被秘密救出此事竟也被知晓,暗指他煜亲王徇私枉法,包庇江湖人士!更有甚者,隐隐指向他,结党营私之嫌! “皇上!”兰煜雪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被冤枉的悲愤与坚决,“臣惶恐!此奏折所言,并非属实!纵有疏于管教之处,臣认!但徇私枉法、结党营私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臣绝未做过!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求皇上明察!” 皇上高坐龙椅,冷眼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煜雪,你与朕是结拜兄弟,朕自然也相信你。可你看看,这奏折,是谁写的!” 兰煜雪如 何没看到那落款他心中一片冰凉,却依旧挺直脊背,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皇上!臣与您做了十九年的义兄义弟!当年义弟便曾立誓,一生效忠皇上,护卫江山,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今日,臣斗胆,不再称您皇上,只求兄长,看在往日情分,明察秋毫,还臣一个清白!” 皇帝的表情在明暗交织的灯火下晦暗不明,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迟迟没有松口。 跪在稍后位置的兰策,趁此机会,拾起那本掉落在地的奏折,飞快地扫向落款处。当看清那个名字时,他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王寅! 竟然是他! 竟然是他反手捅了煜亲王府如此致命的一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背叛感,瞬间席卷了兰策全身。 皇上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目光扫过兰策,带着审视,最终却还是落回兰煜雪身上,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自然是信你的,可既有人上了折子,朕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顿了顿,看向跪在永昌伯身后的卓明,“卓明,你身为按察司副使,一向以公正严明着称。此事,朕就交给你去查!务必给朕,也给煜亲王,查个水落石出!” “是!臣领命!定不负皇上所托!”卓明沉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兰煜雪闻言,却根本不敢松气。果然,下一刻,皇上的矛头便指向了兰策。 “可是煜雪啊,”皇上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失望和责备,“策儿这孩子,幼时骄纵些便也罢了,如今大了,怎还如此顽劣带着景辉(三皇子)、景炤(五皇子)四处闯祸,流连那等不堪之地,成何体统!哎——” 兰策跪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背,这两个狗东西。他压下心头因王寅背叛而翻涌的惊涛骇浪,以及被当众斥责的难堪,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清晰而顺从,“皇伯父息怒,策儿知罪,甘受责罚。” “既知罪,”皇上看着兰煜雪,语气不容置疑,“煜雪,你就把他带回去,给朕好好管教!若是再管不好,不行就送进宫来,交给冯奎!他有的是办法,整治这些不听话的逆子!” 兰煜雪心头一紧,立刻叩首,“是!臣遵旨!定将这混账带回去,严加管教,绝不再让他惹是生非!” “嗯,都退下吧。”皇上疲惫地挥了挥手。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退出御书房。 直到走出宫门,被外面冰冷的空气一激,众人才感觉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但后背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衫。卓练低着头唉唉叫着被他卓明一脚踹在屁股上,丢进马车,张秉也差不多。 兰策恰在此时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目光沉郁。王寅的背叛绝不是偶然,结党营私的指控,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冲着王府来的。 “父王…”他看向身旁面色依旧凝重的兰煜雪。 兰煜雪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低声道,“回府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