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汉王有后，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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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汉王府。 压抑的呻吟断断续续从卧房内传出。 沈云容躺在床上，床榻铺着厚厚的毛毡，她的脸色白得像纸，汗水把鬓角的头发都打湿了。 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还有一个医曹的女官，三个人围在床边，压低了嗓子，不停地给她打气。 李信一身还没来得及卸下的戎装，按着腰间的佩剑，笔直地站在门外。 他的脸绷得死紧。 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捏得发白。 他打过无数的仗，见过尸山血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现在，听着卧房里妻子痛苦的叫喊，他心里头一次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焦躁和无力。 这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磨人。 “用力！夫人！再用一把力！看到头了！就快出来了！” 产婆的喊声带着一股子急切的鼓励。 “啊——！” 沈云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记撕开一切的痛呼。 “哇——！哇——！” 那声痛呼之后，一声嘹亮到极点的啼哭，猛地炸响！ 这哭声充满了生命力，像冲锋的号角，瞬间就划破了整个院子的紧张！ “生了！生了！” 产婆惊喜到破音的喊声传了出来。 “是个小世子！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李信那根绷紧到极限的弦，猛地松了！ 他一步就跨进了房门！ 一个产婆正手脚麻利地用柔软的棉布包裹好一个婴儿，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递到他面前。 婴儿的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却张得老大，一瘪一瘪地哭着，那声音，洪亮得吓人。 李信伸出手。 那双握过刀，拉过弓，杀过人的手，此刻竟然有些发抖。 他极其小心地接过了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带着灼人温度的新生命。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暖流，从手臂瞬间冲进了他的胸膛。 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算计，还有满身的杀伐气，好像一下子就被这股暖流给冲得干干净净。 这是他的儿子。 是他汉王军的继承人。 是在这片用血与火浇灌的土地上，诞生的新希望！ “云容。” 李信抱着孩子，快步走到床边。 他看着虚脱到极点，脸上却带着笑意的妻子，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辛苦了。” “我们有儿子了。” 沈云容虚弱地笑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轻轻地碰了碰婴儿肉乎乎的脸颊。 “夫君……给他取个名字吧。” 李信低头，凝视着怀里还在哇哇大哭的儿子，又扭头，望向窗外。 黑水城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生于乱世。” “长于边陲。” “他这一生，要肩负起汉家复兴的重担！” “他的性子，当如磐石！要坚韧不拔！” “他的锋芒，当如利剑！要无坚不摧！” 李信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晰。 “就叫李承汉！” 承汉！ 承继汉室，光复河山！ 三日后。 黑水城中心广场。 一场庆典正在举行。 说它简单，是因为没有任何奢华的布置，只有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 说它隆重，是因为台下，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数万军民，几乎倾城而出。 人们的脸上还带着战争留下的疲惫和麻木，可今天，所有人的眼睛里，都被一种新生的喜悦和期待给点亮了。 李信换下戎装，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正是他的儿子李承汉。 他站在高台的最前方。 沈云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他身后的一张椅子上，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温柔。 “诸位父老！将士们！” 李信的声音没有借助任何东西，却洪亮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近日，本王喜得麟儿！这是上天护佑我汉王军！是上天护佑我黑水城！” “汉王千岁！小世子千岁！” 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然！” 李信手一压，欢呼声渐息。 他的话锋猛地一转，声音变得沉重，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激昂。 “我汉王军！从无到有！在绝境里厮杀求存！” “人口！” 他吐出两个字。 “人口！始终是我们最大的短板！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刀！” “河西这片地，太广了！人，太稀了！” “清廷那个狗皇帝，用锁链把我们困在这里！流民虽然每天都有，但那点人，根本解不了我们的渴！” 他高高举起怀中的婴儿，让所有人都看见。 “这个孩子！是我李信的儿子！是我汉王军未来的希望！” “但他，也应该是我黑水城万千新生儿中的一个！” “人！才是立国之本！才是强军之基！” “只有我们的人，一代一代，生生不息！我们汉家的香火，才能永远传下去！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光复河山！”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如同雷鸣。 “本王今日！在此颁布《汉王军育民令》！”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 “第一！凡我治下军民！从今天起！每新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由官府出面，奖励稻米三石！棉布一匹！” 哗！ 人群中炸开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三石米！一匹布！这对于一个刚刚添了丁口的家庭来说，是天大的恩惠！ 李信没有停，继续喊道： “第二！凡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家庭！免除该户当年所有赋税！生了五个孩子以上的家庭！除了免税，额外由官府授予勋田十亩！永为私产！” 这一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免税！还给地！ 这简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第三！凡是育有子女的寡妇、孤母！不用怕！由保民府登记在册，每月发放抚育粮！你们的孩子，由我汉学宫蒙学免费教养到十二岁！不收一个铜板！” “第四！凡我军中将士！你们在前线流血卖命！本王绝不让你们的家人受苦！你们的妻子一旦有孕，可立刻申请调任城内防务或者后勤！临产前三个月、产后三个月，免除一切操演、战备任务！由兵曹统一调配，确保母子平安！” “第五！医曹！立刻增设‘育婴堂’！专门负责接生、婴孩疾病防治！全城广征有经验的稳婆、乳母！由医官统一培训，编撰《育婴百要》，要给老子分发到每一户人家手里！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一个孩子因为无知而夭折！” “第六！学曹！汉学宫蒙学，增设‘育婴’、‘幼童’两个学级！凡是三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入学！本王要让他们识字！明理！强身！” 李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广场上空反复回荡，震得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本王！” “要让这黑水城，变成孩子们的乐园！变成我们汉家血脉繁衍壮大的沃土！” “我要让每一个在这里出生的孩子，都能吃饱！穿暖！有书读！有武练！” “我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学建奴那样剃发易服！再也不用跪在地上当奴才！” “要让他们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做回汉人！” 他猛地拔高音量，眼中杀气毕露！ “凡是遵守我育民令，多子多福的！本王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保他子女前程似锦！” “凡是敢有戕害婴孩！弃养子女的！无论是谁！一经发现！以重罪论处！” “斩——！” 最后一个字，杀气冲天！ 短暂的寂静之后。 “汉王万岁！小世子千岁——！” “多子多福！汉家永昌——！” 广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那声音，几乎要把整个黑水城的天空都给掀翻！ 许多抱着孩子的妇人，激动得眼泪直流，当场就跪了下去，朝着高台的方向拼命磕头！ 那些青壮男子，一个个攥紧了拳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就连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了一切亲人的孤寡老者，浑浊的眼睛里，也重新露出了神采！ 生育！ 繁衍！ 在这片被血与火反复淬炼的土地上，第一次，被赋予了如此神圣的使命和如此丰厚的回报！ 一股蓬勃的，旺盛的生机，如同被春雨催发的野草，在黑水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家庭里，疯狂地滋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