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幕府最后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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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箱被撬开，崭新的步枪在江户阴沉的天空下，反射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光芒。德川纲吉的手抚摸着冰凉的枪身，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充满力量的触感，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跟着颤抖。然而，就在他所在的江户城天守阁之外，一个母亲正哭着将自己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儿，卖给一个米商，只为了换取一小袋能够让家里其他人多活两天的陈米。 希望与绝望，在同一座城市里，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范德萨先生，这就是你说的，能够终结一切叛乱的神器”德川纲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谄媚，他看向身旁那个高鼻深目、一头卷曲黄毛的“荷兰”商人费致远。 费致远，也就是范德萨，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用带着浓重荷兰口音的倭国语说道：“将军阁下，这可不是神器，这是科学与工业的结晶。在我们的阿姆斯特丹，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钢铁，才能打造出这样的‘阿姆斯特丹四型步枪’。三百步之内，它能轻易射穿两层铠甲。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分钟可以射击四次。” 他心里却在冷笑：“一群蠢货，这不过是汉阳兵工厂的次品，真正的‘启明’步枪要是拿出来，怕不是要吓死你们。皇帝陛下的计策真是绝了，用我们自己的淘汰货，就能把倭国搅得天翻地覆。” 柳泽吉保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他躬着身子，对德川纲吉说道：“将军！天照大神庇佑！这正是我们幕府重振雄风的希望啊！有了这五千支步枪，再加上那五十门大炮，岛津家的那些乱臣贼子，不足为惧！” 德川纲吉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感觉自己这些天因为萨摩藩叛乱而积压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他大手一挥，几乎是吼出来的：“好！太好了！柳泽，立刻传我的命令！从旗本和御家人中挑选精锐，再从江户的町人中征召壮丁，组建一支三万人的‘神荣军’！我要让那些九州的乡下武士知道，谁才是倭国真正的主人！” “将军英明！”柳泽吉保激动得浑身发抖。 费致远看着这对君臣的丑态，心中愈发不屑。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将军阁下，最好的武器也需要最好的士兵来使用。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派出我的船员，协助您训练这支新军。我们荷兰人，最擅长的就是线列步兵战术。” “哦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范德萨先生！”德川纲k吉大喜过望，他觉得这个荷兰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福星。 他根本不知道，费致远所谓的“训练”，不过是李信计划中的一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费致远和他的“船员”们（全是燕九从广州找来的精明之辈），开始在江户城外的军营里“帮助”幕府训练新军。 他们教导幕府士兵如何排成密集的三段线列，却绝口不提在面对炮火时需要迅速变换阵型；他们强调纪律和服从，却故意忽视了基层军官的自主判断能力；他们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教授如何保养枪支，却在关键的通条和润滑油上动了手脚，让这些枪支的故障率大大增加。 而这一切，在狂热的德川纲吉和无能的柳泽吉保看来，都是一支现代化军队诞生的正常过程。幕府的府库被搬空，高价从费致远那里买来的武器，耗尽了他们最后的积蓄。为了凑齐三万人的军饷和粮草，柳泽吉保下令在江户城内强征，一时间，整个江户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无数家庭被拆散，年轻的男子被强行从家中拖走，塞进“神荣军”的军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只知道如果不服从，家人就会立刻饿死。 李信的“穷倭之策”，在费致远的操弄下，正以一种德川幕府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吞噬着这个国家的根基。 一个月后，江户城外，三万“神荣军”集结完毕。他们穿着崭新的军服，扛着崭新的步枪，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德川纲吉亲自登上检阅台，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军队，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命所归的征夷大将军，他将亲自率领这支无敌的军队，踏平萨摩，重铸幕府的荣光。 “出征！”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号长鸣。三万人的军队，如同一条巨大的长龙，缓缓地离开了江户，朝着西南方向的战场开去。 费致远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军队，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转头对身边的“大副”说道：“给长安发电报，鱼儿已经咬钩，而且把整个鱼塘的水都搅浑了。” “明白。” 夕阳的余晖洒在江户城上，给这座正在死亡的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城内是饥饿和哭泣，城外是走向毁灭的军队。没有人知道，这场由大华皇帝在千里之外导演的大戏，才刚刚进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