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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荒原,潼关如巨兽匍匐。 关隘上下,火把猎猎,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劫后狂喜的脸。韩破军麾下的“狼崽子”们,正疯狂地搜刮着一切能用的东西。西凉守军的制式皮甲、锋利的环首刀、成捆的箭矢,甚至还有几袋没来得及运走的粟米。 “发了!伯长,咱们这次真发了!”韩六咧着大嘴,脸上的刀疤都笑得舒展开,他用力拍打着一副刚刚从守军尸体上剥下来的铁甲,“这玩意儿,以前只有那些将军亲兵才能穿!” 王老五则带着人清点着缴获的战马,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十匹,足以让一些骨干骑乘了。“伯长,有了这些马,咱们脚程能快上不少!” 校场中央,篝火噼啪燃烧。韩破军就着火光,缓缓擦拭着那柄饮过督军和张济鲜血的环首刀。刀身映照出他冷峻的眉眼,左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疼痛让他愈发清醒。 四千人马,甲胄齐全,兵锋初成。拿下潼关的兴奋感正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凝重。 “伯长,哨探回报,西边五十里内,只有几股不成气候的毛贼,咱们可以……”韩六凑过来,话未说完。 韩破军抬手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漆黑的关外荒野:“董卓不是傻子,我们杀了他的督军,宰了他的部将,又破了他扼守要道的潼关。他会善罢甘休” 他站起身,环首刀“锵”一声归鞘,声音斩钉截铁:“这潼关,不能守!” “不能守”周围几个核心老卒都愣住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雄关,说扔就扔 “守拿什么守”韩破军冷笑,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四千对几万困守孤关,就是等死!我们是狼,要不断移动,不断猎食!停下来,磨钝了爪子,就只有被更凶的野兽撕碎!” 他猛地指向西方,那是广袤而混乱的凉州:“我们的目标是那里!是整个西凉!不是这一座迟早会成为我们坟墓的破关!” 他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声音陡然拔高,传遍四周:“焚关!断绝追兵轻易通过的念头!也让这天下人看看,我韩破军,有进无退!” “焚关!”韩六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声响应。 “焚关!有进无退!”周围的士卒也被这决绝的气势感染,纷纷举起兵器狂吼。 然而,就在这狂热的声浪即将达到顶点之时—— “轰!!!” 一种截然不同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脚下传来! 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沉闷,而是更加集中、更加恐怖,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由远及近,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什……什么声音”一个士卒手中的肉干掉在地上,茫然四顾。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冰潮,从东面的黑暗中汹涌扑来!瞬间淹没了整个潼关! 篝火的光芒仿佛黯淡了下去,火焰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战马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嘶鸣,人立而起,拼命挣扎着想挣脱缰绳。 刚刚还在狂热呐喊的“狼崽子”们,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不少人脸色煞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握着兵器的手抖得像筛糠! 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是低等生物面对天敌时的绝对战栗! “戒备——!!!”韩破军的咆哮声如同惊雷,炸醒了被恐惧吞噬的众人!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撕裂夜空! 整个潼关瞬间炸营!所有人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地冲向关墙,张弓搭箭,长矛如林,对准关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韩破军一步踏上天崩地裂上关楼最高处,狂风卷起他染血的征袍。韩六、王老五等核心骨干紧随其后,每个人都感觉呼吸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震动越来越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 终于,在朦胧的月色和关墙摇曳的火光共同映照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只有一人,一骑。 那人身材魁梧雄壮到了极点,仿佛一座移动的金属山岳。坐下战马神骏异常,通体赤红如血,宛如燃烧的烈焰。他并未全副披挂,只随意穿着一件兽面吞头连环铠,裸露着古铜色、肌肉虬结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的臂膀。一杆巨大得令人心胆俱寒的方天画戟,随意地挂在一侧。 他策马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让大地哀鸣,都让关墙上数千人的心脏随之抽搐,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充满霸绝天下气概的面容,下颌微须,眼神漠然,扫过关墙,如同神灵在俯视蝼蚁蚁穴。 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通名。 当这张脸,这杆戟,这匹马同时出现时,关墙上所有经历过洛阳战事的老兵,从灵魂深处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和尖叫: “吕……吕布!!!” “是温侯!飞将吕布!他……他怎么来了!” “完了……我们死定了!”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关墙!人的名,树的影!三国无双,飞将吕布!那是非人的存在,是战场上行走的神魔!是无可匹敌的代名词! 吕布的目光,如同两道拥有实质的冰冷电光,轻易地穿透数百步的黑暗与距离,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关楼之上,那个同样在凝视着他的年轻将领——韩破军身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 韩破军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绝世凶兽盯上,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令人绝望到窒息的等级压制!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咸腥的味道在口腔弥漫。他强迫自己如同标枪般站得笔直,强迫自己那双燃烧着桀骜与凶性的眸子,毫不退缩地迎上那道漠然如同看待死物的目光! 他不能退!他是狼王!他若露出一丝怯懦,身后这刚刚凝聚起一点凶性的狼群,瞬间就会崩散,被眼前这尊魔神屠戮殆尽! 吕布看着关楼上那个在他如同实质的杀气下,居然还能站稳,眼神中甚至透出不屈与狠戾的年轻人,那漠然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像是看到了一只比较强壮的……蚂蚁。 他缓缓抬起了那仿佛能擎住苍穹的右手,握住了那杆威震天下的方天画戟。 没有怒吼,没有叫阵,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只是将画戟平平举起,冰冷的戟尖,隔着数百步虚空,遥遥指向关楼上的韩破军。 下一刻! “轰!” 他身下的赤兔马猛地发出一声撕裂云霄、仿佛龙吟般的咆哮,碗口大的马蹄狠狠刨地,碎石飞溅!吕布单臂擎戟,一人一马,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赤色毁灭洪流,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超越常理的速度,朝着潼关那紧闭的、厚重的包铁关门,发起了狂暴无比的冲锋! 单人!冲关!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韩六眼球暴突,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关墙上,箭如飞蝗!密集的箭矢带着士卒们绝望的呐喊和凄厉的呼啸,形成一片黑色的死亡之雨,朝着那道赤色闪电覆盖而去!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上百精锐射成刺猬的箭雨,吕布甚至没有挥戟格挡!他周身仿佛凝聚着一股无形的、坚不可摧的气场(罡气),箭矢射到他身前丈许之外,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纷纷力竭,簌簌坠地!少数几支力道强劲、侥幸突入气场的,也被他随意挥动的画戟扫成漫天木屑铁粉! 速度丝毫不减!气势愈发狂暴!如同流星坠地,无可阻挡! 转眼之间,他已冲至关门百步之内!那恐怖的压迫感几乎让关墙上的守军崩溃! “挡住!用顶门杠!用身体!给我堵死门!!!”王老五嘶声狂吼,带着数十名最悍勇的老卒,举起粗大的顶门杠,更多的士卒则用肩膀、用后背,死死抵住厚重的关门!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破——!” 一声如同九霄惊雷般的暴喝,从关外炸响,震得整个潼关地动山摇! 吕布单臂挥动方天画戟,那杆巨大的神兵仿佛引动了天地之力,带着撕碎一切、破灭万物的恐怖气势,狠狠地、毫无花哨地砸在了厚重的包铁关门之上! “咚——!!!!!!!!!”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悍然爆发! 整个潼关的城墙在这一击之下剧烈摇晃、颤抖!关楼上的瓦砾簌簌落下,不少士卒直接被震得跌倒在地,耳鼻溢出鲜血! 那扇需要数十人才能推动、看似坚不可摧的厚重关门,连同后面儿臂粗的铁制门闩、数根合抱粗的顶门杠,以及后面用身体抵门的数十名悍卒,在这一戟之下…… 轰然炸裂! 是的,炸裂!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干柴,瞬间四分五裂!无数碎裂的木块、扭曲的铁片、残破的肢体混合在一起,如同风暴般向内疯狂激射!烟尘冲天而起,弥漫了小半个关内! 待到烟尘稍稍散去,关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如同梦魇的一幕—— 破碎的关门废墟之上,一人一骑,巍然屹立。 吕布端坐于赤兔马上,画戟斜指地面,戟尖犹自滴落着不知是木屑还是血肉的混合物。他冰冷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再次落在了脸色苍白的韩破军身上。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关内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韩破军” “你的头,本侯收了。 终极压迫,虓虎降临!生死一线,韩破军如何面对这非人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