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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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酸雨，不知在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彻底停歇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宁静取代了永无止境的雨声嘶鸣，反而让所有潜意识的神经更加紧绷。 子时刚过，静坐房中闭目调息的虞姝，骤然睁开了双眼。 她感知到一丝极其细微、却锐利如冰刃的寒意，穿透了厚重的墙壁与无形的灵力护罩，悄然渗入。空气中的水分子仿佛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热量，留下一种干冷到极致、几乎要凝固一切的窒息感。 不是物理层面的降温，而是法则层面的冻结！极寒，来了！ 虞姝身影一闪，已出现在客厅。今夜轮值守夜的是赵晓夕和周淼，两人正靠坐在沙发上，借着应急灯的光芒低声核对物资清单，也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窗外异常的寂静与那丝钻心刺骨的寒意。 “叫醒所有人！”虞姝的声音清冷而果断，不容置疑，“极寒已至，立刻穿戴最高级别防寒装备，启动所有取暖设备！” 两人脸色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赵晓夕立刻起身冲向各个房间急促拍门，周淼则迅速跑到墙边，果断启动了那台大功率燃油取暖炉和数台备用的电热汀。 “起来了！极寒来了！” “快！穿好衣服！到客厅集合！” 短暂的窸窣声和脚步声后，所有人以最快速度从床铺跃起，熟练地套上加厚羽绒内胆的极地防寒服、雪地靴，拉紧保暖面罩。没有惊呼，没有慌乱，数月来的严酷训练和充分准备，在此刻化为了近乎本能的高效应对。 虞姝没有停留，转身推开那扇加厚保温的通往天台的小门，一步踏出。 天台上，景象令人灵魂战栗。 持续了三个月的酸雨终于停歇，夜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黑的澄澈，没有星月，仿佛一块巨大无比、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倒扣在穹顶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能将血液和思维都一同冻僵的极致寒意，呵出的气息瞬间凝成冰晶坠落，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着肺叶。 楼下，原本浑浊不堪的积水已彻底凝固，化为一片坑洼不平、坚硬如铁的漆黑冰原，在死寂中反射着微弱而冰冷的光。远处，城市瘫痪的轮廓在极度低温的空气折射下微微扭曲，听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声响，只有一种万物瞬间被冻结的、绝对的死寂。 虞姝静立在这足以瞬间夺走生命的酷寒之中，发丝与衣袂却纹丝不动，周身自有淡薄的灵光微漾，将一切严寒隔绝于三尺之外。她望着这片被自己一语成谶的冰封死域，望着下方冰封的城市轮廓，道心微澜，泛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怆然。 她想起修仙界万载岁月的孤寂，想起大雾时那死一般寂静的城市。更想起身后那扇门内，那些信任她、依赖着她的鲜活生命。 “心似莲舟，渡人易，渡己难，恐沾因果而搁桨。”她低声轻吟，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犹疑。她本可冷眼旁观，独善其身，静待天时变迁。 但…终究是不同的。 她并非此界天生地养的生灵，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不是单打独斗，即便道心通明，亦难彻底斩断那一点对“同类”的微妙共情。她无法想象，若这世间最终只剩她一人，独对这永恒冰封的死寂星河，那将是何等彻骨的悲凉。 思索再三，那一点不忍与孤寂终究压过了对莫测因果的忌惮。 “罢了…” 虞姝轻叹一声，眸光骤然一凝，变得无比锐利坚定。她抬起右手，五指微张，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汇聚，于掌心凝聚！ 刹那间，她掌心仿佛托起了一轮微缩的烈日，璀璨夺目、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灵光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利剑，悍然撕裂了沉沉的墨色夜幕，直上万米高空！ 那道光柱在达到顶点的瞬间，“砰”的一声轰然炸裂！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化作无数道流萤般的纯净灵光星点，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顷刻间照亮了小半个死寂的京都上空！ 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和而磅礴的生机波动，如同母亲唤醒沉睡孩子的轻抚，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在骤然酷寒中挣扎、濒临冻毙的灵魂深处！ 与此同时，这巨大的能量波动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惊动了城市各个角落里蛰伏的丧尸们！ “嗬，！” “嗬嗬嗬！” …… 更加兴奋、狂躁的嘶吼声从城市的四面八方隐隐传来，那是被惊醒的丧尸狂潮！ 做完这一切，虞姝脸上掠过一丝灵力耗尽的空虚感，她收敛气息，转身返回22楼。 客厅内，温暖如春。燃油取暖炉吞吐着稳定的火焰，将偌大的空间烘得暖洋洋的。所有人都已穿戴整齐，甚至将地铺都打好了，显然做好了挤在一起抱团取暖、共度极寒第一夜的决定。 看到虞姝推门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那目光复杂，有担忧，有敬畏，有询问，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需言说的懂得。 他们听到了城市角落的嘶吼，更感受到了刚才那道照亮夜空、温暖灵魂的光柱中熟悉的灵力波动。他们明白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叫醒沉睡中的人类，避免大多数人无知无觉的冻死在这极寒降临之夜。 虞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在那融融的暖意的眼神注视下，心底就是莫名觉得有人是懂她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眠…”顾雨晴下意识地想开口叫住她，担心她一个人回冰冷的房间。 周淼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摇了摇头，低声道：“放心，眠眠的法衣水火不侵，寒暑不忌。这点温度，伤不到她。让她自己静静。” 顾雨晴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这一夜，对许多被那一道灵光唤醒、挣扎着寻找生路的人来说，注定是个拼命求存的不眠之夜。 而对更多未能醒来、在第一波酷寒中便已无声无息失去生命的人来说，则是一场永恒的沉眠之夜。 22楼的客厅里，众人望着窗外那片被虞姝的力量短暂照亮、又重归沉寂的冰封世界，安心入睡。只留虞姝一人站在窗前静静地等待着黎明。 而京都的角落里，萧则的小队，也被虞姝的“提醒声”惊醒，发现外界的变化后已经迅速整备出发，在黎明还未到来，人们还未出门活动之时，迅速融入城市，寻找可用物资，同样在为出发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