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寂灭为引，死中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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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露浸透了残破的衣袍，身后隐约传来的呵斥与能量碰撞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着林凡濒临崩溃的神经。右肩之上，那诡异的灰色纹路已蔓延至锁骨，所过之处，血肉仿佛失去了一切活性，变得冰冷、僵硬，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岩石，唯有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提醒着他，这具身体还在“活着”的状态下被强行侵蚀。 他几乎是用左臂拖着半边麻木的身体，在嶙峋的黑色礁石间翻滚、爬行。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肩处，那寂灭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不断向心脏和头颅这两个核心区域探出致命的触角。 混沌灵力已近乎枯竭，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与丹田，延缓那灰色纹路的最终侵蚀。业火红莲的星火依旧微弱，远水难救近火。神识范围内，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三道属于幽冥圣教修士的气息，正呈扇形从后方包抄而来，距离在不断拉近。他们的气息阴冷而充满杀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更麻烦的是，碧波阁方向似乎也传来了骚动，苏婉和穆长老或许被幽冥教众暂时缠住，但也绝不可能放任他这个“麻烦”轻易离开。 前有绝路，后有追兵，体内更是埋着一颗随时可能彻底爆发的“寂灭炸弹”。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林凡的视线开始模糊，失血过多和寂灭侵蚀带来的冰冷感，让他的思维都变得迟缓。难道真要陨落于此死在这样一个无名海边，连顾玄溟的面都见不到师尊的仇，玄元宗的恨，对抗归墟的责任……一切都要化为泡影 不！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与狠厉，如同最后的火焰，在他即将沉沦的意志中轰然燃起！ 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眼前那片在夜色下翻滚的、漆黑如墨的大海！海水中蕴含着磅礴的水灵之气，但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深海之中，不乏强大的海兽甚至空间裂缝。 一个更加疯狂，甚至可以说是自寻死路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既然体内的寂灭之力渴望“宣泄”与“共鸣”，而陆地上只有想要他命的敌人，那么……唯有险地，或有一线生机！ 这寂灭之力源自归墟，而归墟……与无尽的虚空、混乱的法则、乃至世界的终结相关。大海深处，是否也存在类似的环境比如，某些上古战场遗迹、空间薄弱点、甚至是……接近归墟力量渗透的区域 他要主动跳入可能更危险的环境，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利用环境特性来平衡甚至压制体内寂灭之力的可能！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抓住他！他快不行了！”后方传来幽冥教众的呼喝声，距离已不足百丈！ 林凡猛地回头，看着那三道迅速逼近的黑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决绝。他不再压制右肩那躁动蔓延的灰色纹路，反而将最后残存的所有混沌灵力，连同那微弱的业火星光，以及一丝不屈的意志，全部灌注其中！ 不是驱散，不是封印，而是……引导与引爆！目标，并非追兵，而是他自己与大海之间的空间！ “呃啊啊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左掌狠狠拍在右肩那蔓延的灰色纹路上！ 轰！！！ 一股无形却恐怖的寂灭波纹，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与生机，脚下的黑色礁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粉碎，连空气都似乎凝固、死亡！ 那三名追得最近的幽冥教众首当其冲，他们惊恐地发现自身的护体灵光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般消融，生命力不受控制地流逝，皮肤上甚至也开始浮现淡淡的灰色痕迹！ “退！快退！这是什么邪法！”三人骇然失色，疯狂后退，再不敢靠近分毫。 而林凡，在引爆这股力量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向着下方汹涌翻腾的黑色海水，直直坠落！ 噗通！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散架，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的感觉。 然而，就在他坠入深海，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异变再生！ 他右肩那原本狂暴肆虐的寂灭纹路，在接触到这蕴含着庞大水灵之气与深海未知法则的海水后，竟猛地一颤！那蔓延的趋势，似乎……减缓了一丝 不仅如此，在他混沌元婴的深处，那一直沉寂的、源自《镇狱古经》的镇压封禁之意，以及澜沧水府传承中关于水脉梳理、净化邪妄的符文碎片，竟在这深海环境的刺激下，自发地微微闪烁起来，与周围的水灵之气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极其细微，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林凡即将熄灭的意识重新凝聚起一点微光。 “水……镇狱……净化……” 破碎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寂灭代表终结与死寂，而浩瀚大海虽蕴含危险，但其本质是“生”的摇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能……包容与净化《镇狱古经》与澜沧传承，似乎正能借助这种环境，对寂灭之力产生某种克制 他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这已是他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下意识地，按照《镇狱古经》的基础法门，引导着周围冰冷的海水灵气，混合着那微弱的镇压之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向右肩那恐怖的灰色纹路。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放入水中，一阵更加剧烈的、源自法则层面的冲突在他体内爆发！林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冲突撕裂，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不顾一切地维持着这微弱的引导。 灰色纹路的蔓延，似乎真的被遏制住了！虽然依旧在侵蚀，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其边缘开始与那微弱的水灵镇压之力形成了一种僵持！ 有效！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虽然这喜悦伴随着无尽的痛苦。他不敢怠慢，拼命催动这刚刚找到的、极其脆弱的平衡，任由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自己，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海洋深处沉去…… 海面之上，几名幽冥教众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恢复平静、却仿佛残留着死寂气息的海面，脸色难看。 “掉下去了……” “那股力量……太可怕了！他死定了吧” “就算不死，坠入这‘黑煞渊’附近的深海里，也绝无生还可能！回去复命！” 他们不敢久留，迅速离去。 而林凡，则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凭借着体内那微妙而危险的平衡，向着未知的深海，开始了又一场九死一生的漂泊。他的意识在剧痛与冰冷的交替中沉浮，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