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石部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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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楼的了望室里，铜铃在风里轻轻晃荡，曹林捏着听风司送来的密报，指尖在“黑石部使者”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窗外的阳光正好，聚宝市的喧嚣顺着风飘上来，却压不住他眉宇间的冷意。 “巴图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曹林把密报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冰碴，“去年被咱们俘虏，发誓说年年进贡马匹，这才过了半年，送来的马就从每月五十匹减到二十匹，现在干脆拖了半个月没动静，反倒派使者去云州府勾连残兵——是觉得咱们断云寨好欺负” 站在一旁的陈七按了按腰间的燧发枪，枪身的凉意透过布衫渗出来：“大当家，要不我带铁骑营去黑石部一趟把巴图那小子再抓来，看他还敢不敢耍花样！” “不急。”曹林摇摇头，目光落在墙上的地图上，云州府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圈，离断云寨不过四百里，“他想联合残兵南下‘捞一笔’，就让他们去。云州府的官老爷们平时作威作福，正好让黑石部给他们松松筋骨。咱们只要守好自己的地界，别让他们越界就行。” 话虽如此，该有的警告不能少。曹林让人叫来听风司的老油条——老油条原是云州府的猎户，熟悉草原部落的规矩，上次去黑石部送劝降信，还跟巴图喝了两杯。 “你去趟黑石部，”曹林递给他一封封好的信，“第一，让巴图把欠的八十匹战马补上，要三岁口的好马，毛色不纯的不要；第二，告诉他，南下抢谁都行，别碰咱们断云寨的势力范围，清溪镇、临江村、聚宝市周边百里，一只马蹄子都不能踏进来；第三，问问他，还记得去年在地牢发的重誓吗再敢来犯，我就带兵踏平黑石部，让他的部落从草原上消失——问问他信不信。” 老油条揣好信，选了五个精壮的断云卫，备了十匹快马，当天就往北去了。临走前，曹林特意嘱咐：“见到巴图，别跟他废话，把话撂明白就回来。他要是敢扣人，我就让铁骑营踏平他的王帐。” 黑石部的王帐扎在草原深处的斡难河畔，巴图正陪着云州府的残兵将领喝酒。那将领原是云州府的参将，去年城破后带着残兵躲在山里，成了半匪半兵的势力，听闻黑石部想南下，特意赶来结盟：“巴图大王，青州府的聚宝市富得流油，据说光商铺就有五百间，金银堆成山，咱们联手抢了它，一半归您，一半归我！” 巴图灌了口马奶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却还有些忌惮：“那曹林不好惹，去年我的一千五百骑兵，被他的火器打得落花流水……” “此一时彼一时！”参将拍着桌子，“咱们这次带一万人，夜里偷袭，他的火器再厉害，也挡不住人多！再说，您不是还欠着他的马匹吗这一抢，不仅不用还马，还能捞笔大财，多划算！” 正说着，帐外的卫兵进来禀报：“大王，断云寨派人来了，说是有话跟您说。” 巴图心里一咯噔，强装镇定：“让他们进来。” 老油条带着断云卫走进王帐，目光扫过满桌的酒肉和那个陌生的参将，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掏出曹林的信：“巴图，我家大当家让我给你带三句话。” 他不看巴图的脸色，一句句道来，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地上：“第一，欠的八十匹好马，三日内送到聚宝市，少一匹，我们就来牵十匹；第二，南下可以，别碰断云寨的地界，碰了就打；第三，再敢来犯，灭你全族——我家大当家问你，信不信” 最后一句“信不信”，老油条说得极重，断云卫们“唰”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光在帐内一闪，吓得那参将差点掀翻酒桌。 巴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去年被俘的屈辱涌上心头，却又不敢发作——断云寨的燧发枪威力他见识过，真要打起来，黑石部未必吃得消。他强笑道：“误会，都是误会！马匹我这就备齐，三日内一定送到！至于南下……我就是跟这位将军喝喝酒，没别的意思。” “最好是这样。”老油条收起刀，“我家大当家说了，草原上的雄鹰，要是不守信用，就该拔了翅膀。我们在帐外等你回话，三日内见不到马，后果自负。” 说完，带着断云卫转身就走，连杯马奶酒都没喝。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参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断云寨的人，这么横” 巴图狠狠灌了口酒，把酒杯摔在地上：“横他们有横的本钱！那曹林说灭族，就真敢灭族！去年我被俘时，他要是想杀我，易如反掌！”他站起身，对卫兵吼道，“去！把最好的战马挑八十匹，连夜送到聚宝市！谁敢耍花样，我剥了他的皮！” 参将还想劝，被巴图一眼瞪回去：“你想送死自己去！别拉上我黑石部！那聚宝市有重兵把守，还有火器营，咱们去了就是送死！要抢，你去抢云州府的其他地方，别扯上我！” 三日后，八十匹毛色发亮的战马果然送到了聚宝市，每匹都是三岁口的好马，马鞍上还挂着巴图的狼牙令牌，算是赔罪。曹林让人验了马，满意地点点头：“巴图还算识相。” 但他没放松警惕。让赵虎带着铁骑营往北推进五十里，在黑石部可能南下的山道上设了三个哨卡，每个哨卡配二十人、五支燧发枪、十枚手雷，又让听风司的斥候盯着云州府的残兵，一旦他们有动静，立刻回报。 果然，没过几天，斥候就带回消息：那参将领着残兵去抢云州府的一个小镇，被当地的乡勇和赶来的州府兵夹击，死伤大半，剩下的逃进了深山。黑石部自始至终没露面，显然是听了曹林的警告。 “这就对了。”曹林站在聚义楼的顶楼，看着北面的群山，“咱们不是要当大胤的守护者，没必要替官府挡刀。但谁要是敢动咱们的奶酪，就得付出代价。” 他让人给老油条记了一功，赏了五十两银子：“你那三句话，比铁骑营的马刀还有用。” 老油条嘿嘿笑：“不是我厉害，是大当家的话硬气。巴图那小子，我看他腿都在抖，哪敢不听话” 消息传到聚宝市，商户们都松了口气。绸缎庄掌柜特意给曹林送了匹最好的云锦：“大当家镇得住场子，咱们做生意才踏实。听说那黑石部凶得很，也就您能治得了他们。” 曹林把云锦转送给了私塾的老秀才，让他做件新棉袄。他对商户们说：“只要你们安安分分做生意，断云寨就保你们安安分分赚钱。不管是黑石部还是官府，谁来捣乱，我就收拾谁。” 这话像颗定心丸，让商户们更安心了。连临江府的商人都开始把货物存到聚宝市的仓库，说这里比州府的官仓还安全。 夕阳下，北面的哨卡升起了炊烟，巡逻的铁骑营士兵骑着新换来的战马，在山道上留下整齐的蹄印。曹林知道，对黑石部的警告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草原上的狼，永远惦记着南边的肥羊，只有让他们知道断云寨的牙齿有多锋利，才能让他们不敢轻易越界。 他拿起望远镜，望着远处的草原，仿佛能看到巴图的王帐在风中摇曳。心里默念：你可以去别处觅食，但别靠近我的牧场。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要你几匹战马那么简单了。 晚风带着草原的气息吹过，混着聚宝市的烟火气，像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道理：乱世里的生存法则，从来不是退让，而是亮出肌肉，守住底线。断云寨的底线，就是谁也别想动他们用血汗换来的安稳。 夜色渐浓，哨卡的篝火亮了起来，像三颗警惕的星，守护着南面的灯火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