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票号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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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市的杂货铺柜台前，江南来的丝绸商李掌柜正踮着脚，往钱袋里塞碎银子。他这次带了十匹云锦来断云寨，卖了足足五百两，沉甸甸的银子装了半袋，压得马褡裢都往下坠。 “李掌柜，这银子带在身上，可得当心。”铺主王老汉一边给他称糖果，一边念叨，“前阵子有个豫州商人，带了三百两银子去临江府，半道上被劫了，人还被打了一顿。” 李掌柜叹了口气，拍了拍鼓囊囊的钱袋：“可不是嘛！带几百两银子赶路，跟揣着个炸药包似的，怕抢怕偷，走快了晃得腰疼，走慢了又怕天黑前赶不到驿站。你说这银子，咋就这么磨人”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曹林听见。他刚从票号选址的地方回来，手里还捏着几张桑皮纸样品——这是断云寨新造的纸，用桑树皮混合麻纤维制成，厚实坚韧，泡在水里都不烂。 “李掌柜觉得带银子麻烦”曹林笑着走上前，“我倒有个法子，能让你轻装赶路。” 李掌柜抬头一看是曹林，赶紧拱手：“曹当家的有啥好主意” “用这个。”曹林从怀里掏出一张桑皮纸，纸上印着聚宝市的全景图——聚宝门、聚义楼、铁匠坊的烟囱都画得清清楚楚，边缘还印着“断云票券”四个篆字，右下角盖着两个印章：一个是曹林的朱红私章（刻着“曹林之印”），一个是商政司的钢印（刻着“断云商印”）。 “这是……纸”李掌柜疑惑地接过，摸了摸，纸厚得像薄纸板，边角挺括，油墨印的图案清晰得能看清聚义楼的窗棂。 “这叫票券。”曹林解释道，“你把五百两银子存到我要开的‘断云票号’里，票号就给你一张等值的票券。你拿着这张纸，在断云寨任何商铺买东西都能用，想换银子了，随时去票号兑，分文不差。” 李掌柜眼睛瞪圆了：“一张纸能当银子使要是有人仿造咋办要是票号不认账咋办” “仿造不了。”曹林指着票券上的图案，“这桑皮纸是断云寨独有的造纸术，外面造不出来；你再对着光看看。” 李掌柜把票券举到阳光下，果然看到纸里嵌着淡淡的水印——还是聚宝市的全景图，和表面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更浅更匀，像天生长在纸里的。 “至于认账，”曹林拍了拍胸脯，“断云寨的信誉，比银子还硬。我曹林在这里，你随时来兑，少一分，我赔你十倍。” 旁边的商户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这票券有几种面额我买个针头线脑，总不能用一百两的吧” “要是我在临江府，能兑银子不” “丢了咋办” 曹林一一解答：“面额分1两、5两、10两、50两、100两，小买卖用小面额；目前只能在断云寨内兑换，以后会在临江府、云州府设分号；票券上会写姓名，丢了可凭身份认领，但最好自己收好。” 半个月后，断云票号在聚宝市最热闹的街口开张了。门面不大，却修得结实，柜台是整块青石板凿的，账房先生戴着老花镜，手里的算盘比脸还亮。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存银兑券，童叟无欺；凭券消费，走遍断云。” 开业第一天，看热闹的多，真敢存银的少。有个卖豆腐的老汉，揣着二两碎银，犹豫了半天，才颤巍巍地递进柜台：“我……我存二两，试试。” 账房先生麻利地登记、开券，递给老汉一张1两面额的票券，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王豆腐”。老汉捏着票券，像捏着块烫手的山芋，走到对面的包子铺，怯生生地问：“这……能买包子不” 包子铺老板早得了信，接过票券看了看，爽快地递给他四个肉包：“能！咋不能曹当家的担保，比银子还靠谱！” 老汉咬着包子，看着手里的票券，忽然笑了：“这玩意儿真能当银子使！比揣着碎银方便多了！” 消息传开，商户们渐渐放了心。李掌柜第一个来存了五百两，换了五张100两的票券，塞进贴身的荷包里，拍了拍：“这比扛着银子轻快多了，走山路都不晃了！” 临江府的盐商更高兴。以前运盐到断云寨，得带银子买回程的货，现在揣几张票券就行，遇到劫匪，顶多损失点盘缠，票券在身上，劫匪也不认。有个盐商算过账：以前雇镖师押银子，一趟得花五两，现在不用了，一年能省几十两。 票券上的聚宝市全景图，成了断云寨的“活招牌”。南来的商人拿着票券，对着图找路：“哦，聚义楼在这儿，铁匠坊在那儿……”北往的商户则对着图认商铺：“原来卖肥皂的铺子在聚宝门旁边，下次直接去。” 有个豫州商人想仿造票券，找了最好的纸匠，花了三个月，造出的假票券看着挺像，可一泡水就烂了，水印也模糊不清，刚在杂货铺用就被识破，被断云卫抓去矿场劳改了三个月。从此，再没人敢打仿造的主意。 一个月后，票号的存银就突破了一万两。账房先生每天数票券、记账目，忙得脚不沾地，却笑得合不拢嘴：“以前觉得银子最实在，现在才知道，这纸玩意儿比银子还金贵——它轻，还省心！” 这天，李掌柜拿着票券在绸缎铺买了两匹蜀锦，付账时忽然感慨：“曹当家的，您这票券，不光是张纸，是把咱们这些商人的心，都系在断云寨了。” 曹林正在票号查看账目，闻言笑了：“商人图的是方便、安全、能赚钱。断云票券能做到这些，自然有人信。” 他看着窗外穿梭的商户，有的手里捏着票券讨价还价，有的小心翼翼地把票券折好放进怀里，阳光照在票券上，聚宝市的全景图在光影里浮动，像一幅活过来的画。 桑皮纸造的票券，终究比银元宝更懂商人的心思。当南来北往的脚步都开始依赖这张纸，断云寨的名字，也就跟着票券上的全景图，走到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