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雷霆骤雨惊天地 神像堵门化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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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凌云早早来到押司房。 他心下盘算着，待会儿见了明府王知远，该如何“不经意”地提起…已在城隍庙备下雅室，又该如何“顺理成章”地邀大老爷…“移步视察祈雨筹备”，再如何“恰巧”让彼位…“暂居庙中为父祈福”的章婉清姑娘…“偶遇”明府… 此中的分寸火候，需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要让王知远心动，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损了上官的“清誉”… 他正自思忖，忽闻得衙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吵嚷之声！似…尚夹杂着锣鼓并…诵经之声 “怎么回事”凌云眉峰一蹙，起身走至窗边，向外望去。 只见县廨大门外的空场上，不知何时，竟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央…似…尚立着几尊…花花绿绿的神像！ 便在此时，门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凌…凌勾当！不好了！门外…门外来了一帮庙祝！抬着…抬着好几尊神像！把…把衙署大门给堵了！还…还打出了布告！说…说…” “说甚麽！”凌云脸色一沉。 门子咽了口唾沫，艰难道：“说…说…‘凌勾当处事不公，偏袒城隍，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尚…尚有何…‘神灵震怒，久旱不雨，皆因吏治不明’…反正…皆是些…难听的话…” “哦”凌云闻此，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抬神像堵衙署尚指名道姓…说我处事不公呵呵…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 他目中寒光一闪：“在衙门口搞此一套…想用鬼神之说并民意来压我哼！正好！今日…便让尔等此些蠢材…好生瞧瞧…何谓…官法如炉！” 正说着，又一名衙役快步进来，躬身道：“勾当！明府老爷…让您…立时去二堂回话！” 凌云整了整衣冠，冷笑一声，大步流星走向二堂。 二堂内，明府王知远面色不愉，显已被门外的动静惊扰。见凌云进来，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门外何事喧哗成何体统！你…速去处置！务必…尽快平息！莫要…惊扰了衙署清净！更莫要…损了本官…并衙署的体面！” “卑职遵命！”凌云躬身领命，目中闪过一丝厉色。 退出二堂，他立时点齐了今日在班的十几名精壮衙役，人人手持水火棍，面色肃杀。 “随我来！”凌云一挥手，率先向衙门外走去。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出县廨大门！ 门外景象，顿映入眼帘！ 只见县廨大门前的空场上，果然并排立着五尊大小不一、彩绘斑驳的神像！其中一尊最为高大威猛，赤面獠牙，乃是大王庙的“灵感大王”！其左右两侧，分别是慈云庵的“观音大士”、土地祠的“福德正神”、以及另外两座小庙不知名的神只。甚至…不知哪位人才…尚把姜子牙的神像亦给搬来了凑数！ 神像之后，黑压压跪着十几名庙主打扮的人，一个个披头散发，神情“悲愤”，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祷告申冤。领头之人，正是彼大王庙的刘庙祝！另有几个，正是昨日被凌云骂走的彼几位，此刻见到凌云出来，眼神躲闪，却又强自硬撑着。 神像两侧，尚立着几面简陋的木牌，上面写着墨迹未干的大字。正对着衙署的一面，写的是： “凌勾当处事不公，独厚城隍！” “神灵震怒天不雨，吏治昏聩民何辜” 而翻过牌子…背面却写着： “诚心祈雨，泽被苍生！” “三日内，本庙上香解签，分文不取！” 凌云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下暗骂：“此帮蠹虫！倒还真有几分…小聪明！尚知…用‘免费’来收买人心，煽动围观！” 此刻，县廨周遭，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自五项禁令下达以来，百姓们早已憋闷坏了，难得有此等“神像堵衙署”的热闹可看，岂能错过加之今日天色阴沉，凉风习习，不冷不热，正是看八卦、嚼舌根的绝佳天气！人人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面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比过年看大戏尚要热闹！ 刘庙祝等人见凌云带着衙役出来，非但不惧，反似更来了精神，祷告声愈发响亮，“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彼辈算准了…大庭广众之下，官府…总得顾忌影响…不敢对彼辈…尤其是对神像…动粗罢 凌云目光冰冷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彼些神像并庙主身上。 他心下冷笑：“好生说话…递个帖子…陈明情由…我或…亦就准了。偏偏…要玩此套…聚众逼宫的把戏予我下马威让我当众难堪哼！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不再废话，大步上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他飞起一脚！“哐当”一声！直接将左侧彼尊慈云庵的“观音大士”神像…踹翻在地！泥塑的神像摔在地上，顿断成了几截！ 不待众人惊呼出声！ 他反身又是一脚！“咔嚓”一声！将右侧土地祠的“福德正神”…亦踹倒在地！摔得粉碎！ 紧接着，他看亦不看，顺势一脚！将旁边另一尊不知名的小神像…亦踢了个四分五裂！ 电光石火间！三尊神像…已然化为满地碎泥！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狠辣果决！ 全场…瞬死寂！ 所有人皆被此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甚至堪称…“亵渎神灵”的暴力举动…给彻底惊呆了！！ 彼些跪着的庙主，吓得魂飞魄散！诵经祷告声戛然而止！一个个张大嘴巴，眼珠凸出，如同见了鬼一般！ 围观的百姓，亦全傻了眼！鸦雀无声！难以置信地望着彼满地神像碎片…又看看…一脸寒霜、煞气逼人的凌会办… 就连凌云带来的衙役，亦愣住了，举着水火棍，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云踹翻三尊神像后，目光扫过居中高大威猛的“灵感大王”并旁边“姜子牙”神像，略一迟疑，终究未继续动手。此两尊…名气太大，信众太广，真砸了…恐后患无穷。 他冷哼一声，拍了拍官靴上沾的泥灰，对着身后发呆的衙役们厉声喝道：“尚愣着作甚！将此些…聚众闹事、阻塞衙署、亵渎公堂的刁民！给我…统统驱散！” 衙役们方如梦方醒，齐声应诺：“是！”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抡起水火棍，便要驱打彼些早已吓傻的庙祝！ “且慢！！”便在此时，彼领头的大王庙刘庙祝，猛自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眼见自家苦心策划的逼宫大计…竟被凌云以如此蛮横霸道的方式…瞬瓦解！又惊又怒又怕！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竟猛自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凌云的鼻子，声线因极度恐惧并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嘶声吼道：“凌云！！你…你…你竟敢…毁坏神像！亵渎神灵！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他似豁出去了，声线愈发凄厉，将昨日听闻的某些“风声”亦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你莫以为我辈不知！你…你淫乱神祠！与彼城隍庙的…苟且…败德辱行！人神共愤！你…你就不怕…天道昭昭！雷诛了你此无耻之徒吗！！” 他此话…恶毒至极！更是…劲爆至极！ “淫乱神祠”！“与城隍庙的苟且”！ 此…此信息量…亦太大了吧！ 原本被凌云雷霆手段震慑住的围观百姓，闻此…顿…炸了锅！！ 所有人的眼睛…瞬亮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凌云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探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就连彼些正要动手的衙役…亦再次愣住了…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眼神古怪地…偷瞄向自家的大人… 面对此恶毒的指控并全场聚焦的、充满探究的目光，凌云却是面不改色，心下甚至…嗤之以鼻！ 他向来对此套“鬼神报应”之说…不屑一顾！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状若疯狂的刘庙祝，声线冰冷而清晰，带着十足的嘲讽：“报应天打雷劈哼！本官…行事光明磊落！秉公执法！何惧之有！若此世间…真有鬼神报应…那便…让它劈下来…给我看看！” 他此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充满了…对封建迷信的蔑视与…身为执法者的“浩然正气”！ 然…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隆——！！！” 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中…毫无预兆地…猛炸响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 此雷声…是如此之近！如此之响！仿佛…就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开！震得大地…皆为之颤抖！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 全场…瞬…再次陷入一片…极致的死寂！！ 所有人…包括凌云在内…皆被此…恰到好处…精准无比…仿佛…真的是在回应他方才彼番“豪言”的惊天炸雷…给彻底…震懵了！！ 彼刘庙祝…亦被此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大跳！然他随即…面上猛涌现出狂喜之色！他猛指向天空，声线因激动而彻底变了调，尖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姓凌的！！天雷！！天雷响了啊！！天人感应！！苍天有眼啊！！你…你亵神逆天！连老天爷皆看不下去了！降下雷霆示警！你…你还不认罪伏法！哈哈哈！！” 他状若癫狂，仿佛…已看到了凌云被天雷劈死的惨状！ 凌云亦被此声突如其来的炸雷…搞得心头猛一跳！脸色…瞬变得有些…惊疑不定！此…此他娘的…亦太巧了吧！难道…此世上…真有…！ 不！不可能！定是巧合！定是巧合！ 他强自镇定，正欲开言… 然… 老天爷…仿佛…便是要跟他作对一般… 彼刘庙祝的狂笑声尚未落下… “啪嗒！” 一滴…冰凉刺骨…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了凌云的…鼻尖之上！ 凌云…猛一僵！ “啪嗒！啪嗒嗒…！”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无数滴… 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 “哗啦啦啦啦——！！！” 漫天雨点…如同瓢泼一般！铺天盖地！倾盆而下！！！ 雨！！ 真的…下起来了！！！ 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暴雨！！！ “……” 全场…第三次…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皆僵立于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任由冰冷的雨水…瞬将自家浇透… 彼辈仰着头，张着嘴，瞪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此仿佛从天上直接倒下来的暴雨… 傻了！ 全傻了！ 包括…彼刚刚尚在狂笑的刘庙祝…他的笑容…彻底僵死于面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目中…充满了…极致的…荒谬与…难以置信！ 包括…凌云…他立于原地，任由雨水冲刷着面庞…感受着彼冰凉真实的触感…心下…一片…翻江倒海！此…此…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下雨啦！！！” “老天爷开眼啦！！！” “终于下雨啦！！！” “苍天有眼啊！！！” 人群…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的欢呼声！！所有人…皆疯了般跳了起来！在暴雨中奔跑！欢呼！哭泣！相互拥抱！跪倒在地！对着天空…疯狂叩拜！ 此场…期盼了太久太久的甘霖！终于…来了！！ 亦有人…在狂喜之余，望着彼满地神像碎片，以及…孤零零立于雨中的凌云…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此…此雨…怎么就…猝然下了” “是啊…方才…凌勾当…刚说完不怕雷劈…就…” “莫非…真是…神仙显灵被…被凌会办…给打怕了所以…赶紧下雨…求饶了” “有道理啊！你看…彼三尊被打烂的…皆没动静…就此大王庙的并姜太公…没挨打…雨就下了…” “啧啧…看来…以后…拜神不如拜凌勾当啊！凌勾当…比神仙…尚厉害！” “便是便是！一脚就把雨踹下来了！” 此些议论声，混在暴雨并欢呼声中，断断续续地传入彼刘庙祝的耳中… 他…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就瘫坐于他那尊…完好无损的“灵感大王”神像面前… 雨水…冲刷着他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眼神…空洞…绝望…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崩溃…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指望…所有的…挣扎… 在此一场…突如其来…却又…恰到好处的暴雨面前… 显得…是那样的…可笑…那样的…不堪一击… 完了…全完了… … 与此同时… 城隍庙门口。 庙祝张老六…正指挥着几个庙工，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些…为“迎接贵客”而备的彩绸、香花…往庙里搬… 他面上…带着期盼与…焦虑… 期盼着…凌云承诺的“好事”… 焦虑着…万一…事情不成… 他抬头看了看天，嘟囔着：“此鬼天气…阴了一日了…亦不见个雨点子…唉…” 话音未落… “轰隆！”雷声炸响！ “哗——！”暴雨倾盆！ 张老六…瞬…被浇成了落汤鸡！ 他…彻底呆立于原地！任由雨水冲刷… 手中…准备挂上大门的最后一盏红灯笼…“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被雨水浸透… 他…一屁股瘫坐于泥水地里… 目光呆滞… 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 “准备了…此多日…” “花了…彼多心思…” “全…全白费了…” “雨…怎么就…下了呢…” “怎么就…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