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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寅时三刻。 夜色最深,黎明未至。萧景琰并未安寝,他独坐于书房之内,面前摊开着一卷《盐铁论》,目光却并未落在字句之上,而是穿透窗棂,凝望着西苑方向的沉沉黑夜。自林夙离去,已过旬日,他心绪难宁,白日处理政务尚可强自集中精神,一到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担忧与空落便如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那是林夙某次替他挡下暗算受伤后,他私下赏赐的,说是赏赐,不如说是他一点隐秘的挂念。林夙当时叩谢收下,此后却从未见他佩戴过。景琰知道,那人心思重,定是怕落了痕迹,惹来非议。 “林夙……”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如同被细密的丝线缠绕,越收越紧。西苑清苦,他身子又未大好,不知能否适应那些繁杂账目,是否会让他劳心费力,加重病情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书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赵怀安麾下亲信侍卫压低嗓音的禀报:“殿下!西苑八百里加急密报!” 景琰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霍然起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进来!” 一名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夜露寒气的侍卫快步而入,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密信,信筒上沾染着几点已然发暗的褐红色痕迹,似是干涸的血迹。 “殿下,西苑昨夜子时遭遇大批黑衣刺客袭击!林公公险遭不测,小卓子为护主身受重伤!赵统领率众拼死抵抗,擒获活口一名!此乃林公公亲笔密信及赵统领呈报!”侍卫的声音带着奔波后的沙哑与惊魂未定的余悸。 景琰的脸色在听到“刺客袭击”、“险遭不测”、“身受重伤”这几个词时,瞬间变得铁青。他几乎是抢过那密信,指尖触碰到那干涸的血迹,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怒火直冲头顶。他迅速拆开火漆,抽出信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怀安笔力刚劲的汇报,详细陈述了遇袭经过、伤亡情况、敌方使用的军弩特征以及那块作为信物的兽头木牌。 最后,是林夙那熟悉的、此刻却略显虚浮的字迹,只有短短一行: “西苑遇袭,卓子重伤,刺客供认乃三皇子所指使。林夙请奏:豺狼已露齿,时机已至,请殿下毋再迟疑,速断乾坤!”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景琰的心上。他仿佛能看到那偏僻院落中的刀光剑影,能看到林夙苍白着脸在黑暗中躲避追杀,能看到小卓子那孩子毫不犹豫挡在刀前的单薄身影!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那个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却行此龌龊狠毒之事的萧景哲! “萧、景、哲!”景琰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握着信纸的手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桌案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案上的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他怎敢!他怎敢——!”低沉的怒吼在书房内回荡,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戾与杀意。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平日半分温润太子的模样,俨然是一头被触犯了逆鳞的怒龙,眼中翻滚着赤红的血丝,只想立刻将那个胆敢伤害他最重要之人(们)的兄弟撕碎!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似乎要立刻闯入三皇子府,将那伪善之徒揪出来对质,千刀万剐! “殿下!”一直静立在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苏静瑶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她虽不知密信具体内容,但从景琰的反应和只言片语中,已猜出了七八分。她张开双臂,虽姿态柔美,眼神却异常坚定,“殿下息怒!此刻万万不可冲动!” “让开!”景琰此刻怒火攻心,几乎丧失了理智,目光如刀般扫向苏静瑶。 苏静瑶并未退缩,她迎着景琰骇人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殿下!您现在去找三皇子对质,可有铁证能当场将他定罪即便有那刺客口供,三皇子大可矢口否认,反咬一口是有人栽赃陷害!届时陛下面前,您空有愤怒而无实据,反倒落了个兄弟阋墙、构陷皇子的罪名!岂非正中对方下怀” 景琰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死死盯着苏静瑶。他知道她说得有理,但胸腔里那股灼烧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林夙和小卓子险些丧命!这让他如何能忍 “难道就让他逍遥法外让他以为孤可欺吗!”景琰的声音嘶哑,带着不甘与痛楚。 “自然不是!”苏静瑶斩钉截铁,“明面质问是下策,暗中反击方为上策!殿下,林公公信中所言‘时机已至’,是何意他定是掌握了三皇子更致命的把柄,才甘冒奇险,以自身为饵,为您创造了发难的绝佳机会!您若此刻因怒误事,岂非辜负了林公公的一片苦心与小卓子的舍身护主” “林夙……以自身为饵……”景琰喃喃重复着,脑海中浮现出林夙那双沉静却决绝的眸子。是了,他为何偏偏在查出漕运、炭矿疑点后遇袭萧景哲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灭口正是因为林夙触碰到了他真正的痛处!林夙这是在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反击! 苏静瑶见他神色略有松动,继续劝道:“殿下,盐税案证据,柳先生与杜大人想必已准备周全。何不借此机会,在朝堂之上,给予三皇子致命一击既能替林公公和小卓子讨回公道,又能铲除政敌,巩固您的地位,一举数得!” 景琰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杀意与后怕压下去。再睁开眼时,眼底虽仍有未散的赤红,却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只是那冷静之下,是冻结千里的寒冰。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孤……确实不该冲动。” 他转向那名送信的侍卫,沉声命令:“你立刻返回西苑,告诉赵怀安,增派的护卫即刻就到,让他务必保护好林夙安全,若有闪失,提头来见!再告诉林夙……”他顿了顿,声音里泄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让他好生养伤,等孤消息。” “是!”侍卫领命,迅速退下。 景琰又看向苏静瑶,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太子妃,今日之事,多谢提醒。” 苏静瑶微微福身:“臣妾分内之事。殿下还需早做准备,今日朝会,恐不太平。” 景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那即将破晓的天空,眼神锐利如鹰隼。萧景哲,你想玩火,孤便陪你玩个够!只是这代价,只怕你承受不起! 辰时,金銮殿。 百官肃立,山呼万岁。龙椅上的皇帝萧彻精神不济,眼袋深重,显然昨夜的丹药并未带来安眠,反而更添疲惫。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听着下方臣工禀报一些不甚紧要的政务。 三皇子萧景哲立于百官前列,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昨夜西苑的血雨腥风与他毫无干系。他甚至在与景琰目光偶尔相接时,还微微颔首示意,姿态从容。 景琰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心中冷笑。装,继续装。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果然,不多时,都察院一名御史(李阁老门下)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太子殿下近侍宦官林夙,虽已调往西苑,然其司礼监随堂太监之职仍在。臣闻其在西苑,不安于督办用度之本分,反而大肆查抄陈年旧账,搅扰皇庄安宁,引得宗室勋贵怨声载道。此等越权行事、干预宗室事务之举,实乃宦官干政之恶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收回林夙司礼监职衔,严加管束,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部分清流官员及三皇子党羽纷纷附和,言辞激烈,仿佛林夙在西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萧景哲垂着眼睑,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他这招先发制人,就是要坐实林夙“不安分”、“干预宗室”的罪名,即便西苑之事败露,也可辩解为“铲除奸佞”。 龙椅上的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动,目光转向景琰:“太子,对此,你有何话说”他声音带着惯有的猜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景琰身上。 若是往日,景琰或许会隐忍,会周旋,会为林夙辩解但不过分激怒对手。但今日,他心中怒火未熄,杀意未平,林夙的血书犹在眼前! 在众人或期待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萧景琰缓缓出列。他并未直接回应那御史的弹劾,而是面向皇帝,深深一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要当庭启奏。” 皇帝抬了抬眼皮:“讲。” 景琰直起身,目光扫过一旁神色微凝的萧景哲,最后落回皇帝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儿臣要弹劾三皇子萧景哲,及其母族张氏、座师李阁老等一干人等,结党营私,贪墨国帑,侵吞盐税,数额之巨,骇人听闻!致使两淮盐政败坏,民怨沸腾,动摇我大胤财政根基!” “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盐税!那可是朝廷的命脉之一!贪污盐税,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萧景哲脸上的从容笑意瞬间僵住,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景琰,失声道:“太子殿下!你……你血口喷人!” 李阁老更是气得胡子发抖,出列厉声道:“太子殿下!无凭无据,岂可当庭污蔑皇子与朝廷重臣!此乃动摇国本之举!老臣恳请陛下,治太子殿下妄言之罪!” 皇帝也坐直了身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沉声道:“景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弹劾皇子与重臣,需有真凭实据!若无证据,便是构陷!” “儿臣自然有证据!”景琰毫不退缩,从袖中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奏章,以及几份关键账册的抄录副本,双手呈上,“此乃儿臣派人暗中查访所得,内有详细账目往来、证人供词及银钱流向,皆指向三皇子一党!请父皇御览!” 内侍连忙将奏章和证据接过,呈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快速翻阅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那账册记录清晰,数额巨大,牵扯人员众多,绝非一朝一夕所能伪造。尤其是一些关键节点的银钱去向,隐约与三皇子府及李阁老家乡的几处产业有关。 萧景哲眼见皇帝脸色不对,心中大骇,急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定是有人嫉妒儿臣,故意伪造证据,构陷儿臣!太子殿下他……他定是受了小人蒙蔽!或是……或是为了替他那擅权干政的宦官开脱,才故意转移视线,污蔑儿臣啊父皇!”他将矛头再次引向林夙,试图混淆视听。 李阁老也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陛下!老臣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天地可鉴!太子殿下此举,是要将老臣等忠良赶尽杀绝啊!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朝堂之上,顿时乱成一团。支持三皇子的官员纷纷跪地喊冤,中立官员面面相觑,东宫一系的官员则紧张地注视着局势发展。 景琰冷眼看着萧景哲和李阁老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仅凭这些证据,或许无法立刻将萧景哲彻底扳倒,但这足以在父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足以重创其三皇子党的核心势力,更足以向所有人宣告——他萧景琰,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意拿捏的软弱太子! 皇帝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证据,再想到昨夜隐约听闻的西苑“不太平”,以及太子今日异常强硬的态度,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老了,但不傻。皇子间的争斗他乐见其成以作平衡,但涉及到动摇国本的盐税贪墨,便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重重地将奏章摔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目光冰冷地扫过跪地的萧景哲和李阁老,最后落在傲然挺立的景琰身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盐税一案,事关重大。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此事!涉案官员,无论品级高低,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在查清之前,三皇子萧景哲,暂闭府门,无旨不得出!李阁老……暂停阁务,回府待参!” 这道旨意,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朝堂之上! 暂闭府门,暂停阁务!这几乎等于将三皇子及其最大的朝堂支柱暂时圈禁和控制了起来!虽然未最终定罪,但已是极其严厉的惩处信号! 萧景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瘫软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的父皇。李阁老更是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竟在太子这雷霆一击之下,摇摇欲坠! 支持三皇子的官员们面如土色,如丧考妣。而东宫一系的官员,则难掩振奋之色。 景琰面无表情地领旨谢恩,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杀伐之意。这,仅仅是个开始。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心思各异地鱼贯而出。 萧景哲被人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后,在与景琰擦肩而过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哑道:“萧景琰……你够狠!为了个阉奴,你竟敢……你给本王等着!” 景琰脚步未停,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冷得掉冰渣:“孤,等着。” 说完,他大步离去,将那片混乱与怨愤甩在身后。 阳光透过高大的殿门照射进来,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直而坚定的影子。 回到东宫书房,景琰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朝堂上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他拿出林夙那封染血的密信,再次细细看着那行字。 “速断乾坤……” 他做到了。他斩出了这一刀。但接下来,三司会审会查出多少萧景哲会不会还有后手父皇的态度又会如何变化 还有林夙……他在西苑,是否安全小卓子的伤势,是否稳定 他提起笔,想写点什么给林夙,告诉他朝堂上的风波,告诉他他已为他出了这口恶气,告诉他……他很想即刻召他回宫。但笔尖悬在纸上方良久,最终却只落下寥寥数字: “京中事已知,一切安好,勿念。安心静养,待孤。” 墨迹干透,他将纸条封好,唤来绝对亲信之人:“送去西苑,亲手交到林公公手上。” 看着亲信离去,景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天空湛蓝,白云舒卷,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萧景哲绝不会坐以待毙,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头。 他轻轻按了按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那里是因愤怒和后怕而残留的闷痛),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棋局已至中盘,下一步,又该如何落子而那个远在西苑、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人,此刻又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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