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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菲菲还没有从这个离奇的事情中彻底走出来。 罗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的经历过于沉重，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需要时间消化。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巨大的溶洞，这里遍地尸体，阴气森森，不是久留之地。 “这里不能再待了，我先送你出去。”罗弈说着，伸手扶住她。 叶菲菲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罗弈的手臂，那坚实的感觉，是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我的朋友......林月......还有赵磊和陈教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生命迹象。”罗弈的语气很平静。 叶菲菲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即便已经知道结果，可被这样清晰地宣告死亡，还是让她心如刀割。 罗弈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扶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带着她绕过那些姿态诡异的尸体，来到一处看似是绝壁的岩壁前。 “从这里上去，外面就是赵城郊外的一片荒山。出去之后，立刻报警。”罗弈叮嘱道，“记住，你们是来考古的，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盗洞，下来之后遭遇了塌方和不明毒气，只有你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这套说辞简单，也最容易让人信服。虽然可能会留下很多疑点，但足以应付调查，毕竟这确实就是真相，只是除去了罗弈那一部分。 “那你呢”叶菲菲脱口而出。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罗弈没有看她，他的目光投向头顶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处理完，我会去找你。” 说完，他不再犹豫，右手贴在面前的岩壁上。 那坚硬的岩壁，如同温水中的牛油一般，无声无息地向内融化、凹陷，形成一个斜斜向上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叶菲菲再一次被这种神迹般的手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走吧，快点。”罗弈催促了一声。 叶菲菲点点头，松开罗弈的手，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她永生难忘的地狱花园，特别是林月倒下的方向。她咬着牙，将悲痛压在心底，转过身，钻进了那个新开辟的通道。 通道内壁光滑而温热，斜度刚刚好，并不难爬。她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向上攀爬，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等到叶菲菲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罗弈才缓缓收回了手。 也就在这一刻，他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那股躁动。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如同在血管里注入了沸腾的铁水，从心脏猛地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皮肤之下，肌肉纤维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地颤动、扭曲，骨骼的缝隙里，更是传来一阵阵酥麻至极的痒意，仿佛有亿万只蚂蚁正在啃噬、重组他的骨髓。 进化，开始了。 刚刚吸收的那股来自石棺的庞大精神能量，彻底打开了他身体最深处的某个枷锁。 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能感觉到，这次进化带来的能量潮汐，远超以往，一旦失控，整个地下溶洞，甚至这片山脉，都可能被彻底摧毁。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米厚的岩层，直视着夜空。 下一秒，他双腿微屈，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他的身体周围，一层无形的生物力场将所有的冲击都完美地吸收、转化。他就这样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垂直向上，悍然撞向那厚重的岩层穹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在地下溶洞中回荡。 刚刚爬出地面，正瘫坐在荒草地上大口喘气的叶菲菲，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震，仿佛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她惊恐地回头看去，只见自己刚刚爬出的那个小土坡，连带着周围一大片山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深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便从那塌陷的深坑中一闪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没入高空的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叶菲菲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玉剑。 ...... 高空。 罗弈一口气冲破了对流层、平流层，来到了距离地面近百公里的中间层。 这里的空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温度低至零下近百摄氏度，下方是弧形的巨大星球轮廓，上方是璀璨而冰冷的无尽星河。 任何人类已知的飞行器，都无法在这里久留。 这里，是神明的领域。 罗弈悬浮在这片绝对的孤寂与黑暗之中，终于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压制。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的精神之海中炸响。 他体表的生物力场，在这一刻猛地向外扩张，从原本贴合身体的薄薄一层，瞬间膨胀成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光茧。 光茧内部，罗弈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皮肤，变得如同最顶级的羊脂白玉，却又蕴含着远超合金的恐怖韧性与密度。一根根的肌肉纤维断裂，又在一瞬间重组，变得更加致密，更加强大。 他的骨骼，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仿佛被神火淬炼过一般，每一寸都坚不可摧。 最核心的变化，来自于他的能量循环系统。 曾经，他还需要通过睡眠来消化、吸收能量，促进身体的进化。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一个微型的能量转换器。 它们不再依赖氧气，不再依赖食物，也不再局限于电磁波。 它们开始主动地、贪婪地吸收着宇宙中的一切。 太阳风带来的高能粒子，遥远星系传来的宇宙射线，脚下那颗蓝色星球散发的微弱地磁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进化的养料。 他就像一个初生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将自己从一个依赖于行星生态系统的碳基生命，彻底蜕变成一个独立的、可以在宇宙中自由生存的宇宙生命。 痛苦与愉悦，毁灭与重生。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的感知中交织、碰撞，让他沉醉其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人性，正在这股宏伟的进化浪潮中，被一点点地剥离、稀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那是神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丝酥麻的痒意从灵魂深处褪去，包裹着他的巨大光茧，如同晨雾般悄然散去。 罗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仿佛蕴含着一整片星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绝对的理智和漠然。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仿佛经过最精密仪器雕琢过的完美躯体，感受着体内那仿佛可以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 他，再一次完成了进化。 进化完成后的世界，在罗弈的感知中，变得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世界是一幅高清画作，那么现在的世界，就是一部可以无限放大、检视每一个原子运动轨迹的超高清影像。 他能看到，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无数生命在繁衍生息，城市的灯火如同蜿蜒的金色河流。他能听到，风吹过撒哈拉沙漠扬起沙粒的摩擦声，亚马逊雨林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带起的微弱气流。 他甚至能感知到，月球的背面，那片永恒的阴影下，一块孤零零的岩石，在数亿年的时光中，被宇宙尘埃覆盖的孤独。 这种恐怖的感知，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割裂感。 他立马反应过来，正是这种感知，全知全能的错觉让他产生了自己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神，也是这种感觉让他的神性在加快侵蚀人性。 他迅速将这种感知能力压制，控制在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范围之内，这才让神性和人性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世界，仿佛变小了。 罗弈心念一动，开始测试自己全新的力量。 首先，是速度。 “唰！” 他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几乎无法被观测到的流光，以一种匪夷所所思的速度，环绕着地球开始了飞行。 平流层在他下方，大气层内的风暴和云团，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幅幅静止的油画。巍峨的喜马拉雅山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片微微隆起的褶皱。浩瀚的太平洋，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 曾经需要十几个小时飞机航程的距离，现在只需要短短几秒。 从亚洲到欧洲，从北极到南极。 这个速度已经接近光速，但是还不够。 仅仅只是接近光速，已经让他感到不满足。 他停在了地球的同步轨道上，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宇宙深空。 那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罗弈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生物力场全开，身体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星，瞬间挣脱了地球的引力，冲向了冰冷死寂的宇宙。 绝对的安静。 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 绝对的黑暗。 只有遥远的恒星，在无边的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脚下，那颗曾经无比巨大的蓝色星球，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虚空中，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大陆的轮廓，海洋的颜色，云层的流动，一切都清晰可见，美得令人窒息。 “这就是......地球吗” 罗弈伸出手，仿佛想要将这颗美丽的星球握在掌心。 他第一次，以上帝的视角，完整地看到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让他那趋于死寂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就是苏清瑶、叶振国、王大勇他们生活的家园。 这就是他曾经为了吃一碗羊肉泡馍而排队，为了茶馆生意而计算成本的那个世界。 渺小，脆弱，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神性带来的漠然，在这一刻，被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性暖流悄然融化。 他深吸一口气，哦不，他已经不需要呼吸。宇宙中的各种辐射和高能粒子，正通过他的皮肤，源源不断地转化为他所需要的能量，支撑着这个完美的能量循环系统。 就在这时，他庞大的精神力场感知到了一个正在高速移动的物体。 那是一颗直径约有十公里的不规则小行星，正拖着长长的尘埃尾巴，从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意外脱缰，以每秒数十公里的速度，朝着太阳系内侧呼啸而来。 它的轨道经过精密计算，并不会撞上地球，但会以一个极近的距离，与地球擦肩而过。 在天文学上，这被称为“近地小行星”。 对普通人而言，这或许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 但对现在的罗弈而言，这是一个完美的靶子。 他心念一动，身体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颗小行星迎了上去。 距离在飞速拉近。 那颗在地球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光点的小行星，在他的视野中迅速放大，变成了一座狰狞可怖的空中堡垒。它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撞击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天体。 罗弈对着那颗呼啸而来的小行星，一拳挥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包裹着他拳头的生物力场，形成一个看不见的锥形，结结实实的地轰在了小行星最坚硬的核心处。 那颗堪比一座小山、重达数亿吨的巨大岩石，在接触到他拳头的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块脆弱的饼干。 没有任何的声效。 只见，以罗弈的拳头接触点为中心，无数蛛网般的裂缝，瞬间遍布了小行星的全身。 紧接着，整颗小行星，就在这死寂的宇宙真空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亿万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和尘埃。 一场可能在数万年后对地球造成威胁的危机，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提前抹去了。 罗弈缓缓收回拳头，悬浮在那片刚刚形成的碎石带中。 他看着那些环绕着自己缓缓飘散的宇宙尘埃，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就是他现在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颗不入流的小行星，但这也证明了，他已经拥有了在星系尺度上，左右一颗星球命运的恐怖力量。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在他的力量面前，它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毁灭你，与你何干 一个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神性的那一面浮现出来。 罗弈的眼神猛地一凝。 他立刻想起了苏清瑶温润的身体，想起了叶菲菲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时的无助，想起了周可可喂他的糖葫芦的味道，想起了王大勇和他打趣的瞬间...... 那些鲜活的、琐碎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记忆，像一道道温暖的锁链，将他那即将脱缰漂向无尽虚空的神性，重新拉回了地面。 “看来，锚点的加固，还需要加快进度，要不然快赶不上进化的速度了。” 罗弈喃喃自语。 他不能再沉浸于这种无所不能的力量之中了。他必须回到人群里去，回到那个让他感到渺小和束缚的凡俗世界里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壮丽的星河，转身，化作一道金光，重新投入了那颗蓝色星球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