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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气氛凝滞如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已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对峙的双方,心态已然悄然转变。 云启鸣原本淡然的脸上,眉头已不自觉地蹙起。 他负手立于虚空,笔挺的身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神识却早已铺陈开去,反复探查着西南方向,始终不见厉姓修士的踪影。 他身旁那位御兽宗的何姓修士,更是愁容满面,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 他几次想动身去一探究竟,又忌惮地瞥一眼对面那艘青色楼船,生怕自己一动,黄萱主仆二人便会出手阻拦。 楼船甲板上,黄萱与费清同样面沉如水。 半个多时辰,这个时间长度,说明云天尚未殒命,但这非但没能让二人安心,反而让那份悬在心口的焦虑愈发沉重。 “费老,我们回总行。”黄萱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疲惫与决断。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对面的两人一眼,转身径直走回船阁。 “嘭!” 一声重响,阁门被狠狠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费清无声地叹了口气,苍老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 他望了一眼云天消失的方向,随即掐动法诀,操控着楼船调转船头,化作一道青光,就此离去,竟是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再说。 云启鸣看着远去的楼船,并未出手阻拦,眉心的川字纹却锁得更紧了。 一名金丹中期修士,追杀一个筑基期的小子,竟需要这么久 这事透着一股邪门。 他越想心头越是烦躁,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理会身边的何姓修士,脚下古剑银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径自破空而去。 只留下那何姓修士一人,在半空中呆立了半晌,最后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辨明了方向,也化作一道遁光,朝着师兄追击的方向赶了过去。 …… 与此同时,西南天际。 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正贴着下方的山峦林海,亡命飞遁。 云天站在金羽飞梭上,脸色沉肃,灵力已近枯竭。 身后千丈外,那道阴冷的气息如附骨之疽,死死地缀着,并且正在不断逼近。 他眼神一狠,反手从储物戒中抓出一大把符箓,头也不回地向后甩去。 “去!” 上百张中级符箓,在空中化作一片五光十色的洪流。 “火蛇符”喷吐着长长的火信,“爆炎符”凝聚出炽热的火球,“雷电符”则化为银色的电网……这些符箓皆是用小鼎蕴养过的灵墨所制,威力比寻常符箓高出近半。 一时间,他身后百丈的天空,尽被狂暴的灵力所淹没。 饶是厉老怪身为金丹中期,面对这等不计成本的符箓轰炸,也不得不停下身形,撑开护体灵光,狼狈地抵挡着。 待到爆炸的余波散去,云天的身影早已在数里之外,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金点。 “小畜生!” 厉老怪一张阴翳的老脸涨得通红,肺都快气炸了。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堂堂金丹大修,竟被一个筑基小辈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戏耍。 他怒吼一声,驱使着金翅雕,再次发力狂追。 如此反复数次,云天储物戒指中的符箓存货,已是见了底。 他的灵海也终于彻底干涸,金羽飞梭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速度骤降。 没有丝毫犹豫,他取出了那个装着万年灵乳的白玉小瓶,拔开瓶塞,仰头便将一滴莹白色的灵乳倒入口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灵气,如甘泉入喉,瞬间在他体内炸开。 原本枯竭的灵海,几乎是在一息之间便被重新注满,奔腾的灵力冲刷着四肢百骸,满身的疲惫与伤势都一扫而空,整个人舒泰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阵阵的肉痛。 这可是万年灵乳! 身后,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再次追了上来。 云天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将新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飞梭,再次将速度提至极限。 可好景不长,不过三个时辰,灵力便再次告罄。 云天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决绝,又是一滴万年灵乳下肚。 飞梭的速度再次暴涨。 如此追逃了足足半日,当天际边出现一道连绵无尽的黑色巨墙轮廓时,云天眼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 “荒岭要塞!” 他迅速取出地舆图,神识一扫,将自己的位置与地图一对照,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这里是太一门管辖的城段。 想要回到青云宗,按现在的速度,至少还需四五日的路程。 这才过去半天,就已经吞了两滴万年灵乳,剩下的八滴,够用吗 别说炼制五行环了,自己能不能活着逃回去,都成了未知数。 神识中,后方那道气息再次逼近。 “还真是没完没了!” 一股邪火自云天心底腾起,他暗骂一声,竟不再选择绕路,而是径直朝着那座宏伟的要塞飞驰而去。 后方,厉老怪也已想明白了关窍。 这小子定然是在服用那万年灵乳!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至宝,竟被这蝼蚁当成丹药一般暴殄天物,他心中的怒火便烧得更旺了。 他随手往嘴里丢进两粒丹药,囫囵吞下,脚下金翅雕发出一声悲鸣,速度再次加快一分,迅速拉近着距离。 眼看已追至百丈之内,厉老怪抬手便要凝聚风刃,却见前方的云天猛地一甩手。 又是数十张符箓! 这是他最后的存货了。 “爆!” 云天口中轻喝。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厉姓修士气急败坏的怒吼,远远传开。 借着这股推力,云天驾驭着飞梭,在要塞城墙上数名太一门弟子惊异的目光中,一飞而过,没有丝毫停顿,不久便一头扎进了要塞后方的无边荒岭之中。 片刻之后,又一道快了不止三分的青色流光,带着滔天的怒意,紧随其后,一闪而过。 城墙上,一名年轻的弟子圆睁双眼,望着那消失在荒岭中的两道流光,喃喃自语:“刚才那个……是金丹老祖” …… 又是半日艰难的遁逃。 夜幕降临,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给连绵的林海镀上了一层银霜。 云天站在飞梭之上,望着眼前这片熟悉又陌生的一望无际的浓密林冠,心中感慨万千,却无暇怀旧。 他已经吞下了第四滴万年灵乳。 每一次吞服,心都在滴血。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别无选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深夜的荒岭边缘,妖禽稀少,让他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找准了记忆中荒青坊市的方向,一路狂遁。 身后千丈外,那道气息依旧如影随形。 只是如今,厉老怪也已是亲自飞遁。 他那只五阶的金翅雕,早在不久前便因妖力耗尽,被他一脸心痛地收回了灵兽袋。 老怪物此刻有苦难言,心中早已立下毒誓,若不将这小子的神魂抽出,日夜以丹火炼化,他誓不为人。 想通了此节,他那颗被怒火与憋屈填满的心,反而渐渐镇定了下来。 追! 他就不信,区区十滴万年灵乳,能让这小子跑到天涯海角去! ……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这场无休无止的追逃,已将云天逼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体内的灵力如退潮般飞速见底,脚下的金羽飞梭光芒黯淡,发出的嗡鸣声也变得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从半空中一头栽下去。 身后的那道阴冷气息,却像是永远不知疲倦的猎犬,再次将距离拉近到了千丈之内,那股森然的杀意,几乎已凝成实质,刺得他后背阵阵发寒。 云天面色惨白,又一次摸向了储物戒中的白玉小瓶。 难道,真的要吞下第五滴万年灵乳 就在他心头涌起一股绝望与不甘之际,他的神识扫过下方飞速掠过的地貌,视线忽然被远处一片连绵起伏的岩石山峦给吸引住了。 那片山峦的轮廓,竟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云天微微一怔,脑中思绪飞转,一幅尘封的记忆画面猛然浮现。 他双眼倏地一亮,黯淡的眸子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神采。 是那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慌不择路之下,竟会逃到这片区域。 那片山落,正是他当初为了捕获寻宝鼠,从于欢那儿得了地图,最终寻到元婴修士明晓生遗骸与那座神秘传送阵的地方。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一场豪赌。 他根本不知道那传送阵会通往何方,更不确定它是否还能再次启动。 万一失败,他将再无半分退路。 不去,则只有死路一条。 身后的厉老怪耐心早已耗尽,一旦被追上,绝无幸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云天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眼底掠过一抹决然之色,猛地压下飞梭的前端,原本笔直向前的金色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朝着那片岩石山落俯冲而去! 后方,正催动遁光的厉老怪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狂喜。 “哈哈,小子,终于撑不住了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延残喘” 他以为云天是灵力耗尽,想寻个山洞藏身,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阴厉的眼中精芒一闪,遁速竟又凭空快了一分,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直追而下。 不到百里的距离,对于亡命飞驰的云天而言,不过是盏茶工夫。 当他驾驭着飞梭来到那处记忆中极为隐蔽的秘洞入口时,身后厉老怪的身影已在不足千丈之外,那刺耳的破空声清晰可闻。 云天没有丝毫迟疑,收起飞梭,身形一闪,便钻入了被藤蔓与乱石遮掩的洞口之中。 山洞内依旧是那般阴冷潮湿,他轻车熟路,几个闪身便来到了洞穴最深处的地穴。 那座古朴的石质传送阵,正静静地躺在地穴中央,与他离开时一般无二,上面落满了厚厚的尘土与枯叶。 云天甚至能感觉到,厉老怪那强大的神识已经扫进了洞口。 时间紧迫! 他抬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劲风卷过,将丈许大的传送阵台清扫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手腕一抖,五道灵光自储物戒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精准地嵌入了阵台边缘的五个凹槽之内。 五块上品灵石!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转动机关声响起,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传送阵,仿佛一头苏醒的猛兽。 道道灵光自阵台底座亮起,沿着那些繁复玄奥的纹路飞速流转,最终汇于阵心。 也就在此时,一道裹挟着滔天怒意的青色身影,出现在了地穴的入口处。 厉老怪一眼便看到了地穴中央那灵光大放的阵台,以及站在阵台旁的云天。 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传送阵!”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大变,那张老脸瞬间扭曲,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小贼!尔敢!”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阵台猛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