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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这处叫大连湾的地方，一堵墙拔地而起，高度已经有一丈，墙厚也有一丈。今日这里热闹非凡，巡抚、御史、内官到齐，没想到会有如此规格。 金州中左所的所城中，一处临时宅邸，陆羽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候问话，便宜大哥木脱也在一旁陪同。 “秀才，好胆识，这是打算占领此地，金州城墙都给拆了”巡抚陶朗先第一个开口问道。 “大人，实在是学生人数太少，即使加上这位定辽右卫指挥使的人，也才四百多人，肯定守不住。所以才拆了金州城墙砌那堵墙，迟滞后金军队的进攻，保证此地的安全，如此也算在辽东有个落脚点。”陆羽实话实说，没必要糊弄这些大佬。 “辽东用兵来，只有尔等两位收获最大，一是毛副总兵，二就是你这位秀才。如此功劳，可有什么想法” 御史张铨也张口问道，其实他早就和杨涟大人说过，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他见识过本人，还打过交道。奈何朝中有人不信，这才有此一行。 “回禀大人，别无他求，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但朝中大人可否调学生大哥陆铭前来此处帮忙镇守” 缓了缓神，陆羽有些不好意思道：“学生还是打算读书科举。” 这句话，算是戳中两位大人的心窝，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以后这位秀才功劳再大，那也是读书人的荣耀。 简短交流后，外面有人急报，栾古关附近似乎有敌人骑兵出现。 陆羽赶忙起身：“各位大人，还是尽快启程，这里交给在下。” 送几位大人上船的路上，他想了想，还是拉住这位大太监私下说道：“王公公回宫后，能离魏忠贤有多远，跑多远，小心性命。” 话已至此，剩下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是选择和魏忠贤斗到底，还是韬光养晦，他日东山再起。 等陆羽带着人冲到金州城，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敌人只是日常巡视而已。不过假如金州一直没有消息，不久敌人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的，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八月二十日，朝廷旨意下达。宣旨太监居然是王安，只见他洋洋洒洒念完圣旨，一脸笑意地说道：“秀才公，哦…错了！现在应该是陆主薄赶紧接旨谢恩吧。” 陆羽走完流程，接过圣旨，笑着和王安说道：“这次王公公奉旨出京，想必陛下是有所安排” “托你洪福，陛下让杂家坐镇扬州，负责玻璃镜运输，以及南京这边的售卖，小林子负责京师的售卖。”王安很是开心，他总算有个生路，此次人情算是欠大了。 “这次为你的赏赐，朝中可是好一番争论。功劳是实打实的，但是如何赏成了问题。因为你志在科举，所以张御史等人，不同意破格提拔你为武将。最后折中一下，陛下特批，给了你一个临时差遣——金州主薄，负责此地钱粮、文书、民政、军政等。至于你大哥陆铭如今已升游击将军，被王化贞大人委以重任，所以需要你自行募兵。” 王安笑着对这个年轻人说道，如此年纪就被陛下记挂在心里，只要不叛变，未来可期。 “王公公，那往后这里的钱粮何来，总不能还需要学生自己筹措吧” 他手下这些军户，陆羽出钱出粮食没问题。可是新招募的士兵也不能让他自己出钱粮吧，那他估计能穷死。 “哈哈，秀才完全不需要担心，过段时间会有人上岛和你细说的。” 说完，这位年过半百的太监，又拿出一份圣旨。 原来是木脱之前的请求得到回应，陛下命他即刻进京，朝廷另有赏赐。 送走王公公，陆羽感慨，又救下一个人物，不知道对以后的进程是否有什么影响。现在他的名字进入朝中高层视野，很多事情更要小心翼翼，否则很容易成为党争的牺牲品。 趁现在有时间，陆羽赶忙拉着大舅哥，郑重聊一聊。看到陆羽这种神情，木脱知道事情应该很重要，安静坐下听他分析。 “大哥，此行你去京师，陛下应该会同意你的联姻，毕竟你是叶赫部落的遗族，很有象征意义。但是你自己要有觉悟，大臣绝对不会造就第二个努尔哈赤，所以你要有所选择。” 看着木脱陷入沉思，陆羽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两个：一是你以后改汉姓，只娶汉族女子，彻底融入汉家文化；二是控制手下部众数量，将族人安置在汉人腹地，接受制约。最后你要和朝臣表明你报杀父之仇的决心。” “大哥记住，你和你的部众，只能有一个是纯粹的。” 说完留下木脱一个人安静思考。他则前往大连湾督工，早一日修成围墙，安全多一份保障。 出发京师前，大哥留下他的答复，他和部下都不愿再过渔猎生活，愿意融入农耕文明。 九月中旬，两艘船终于姗姗来迟，带来一套锻造水泥的炉子以及大量的农用器具和一些生活必须品，同行的还有学堂的三个十六岁的学生。有了帮手，陆羽好多事情都不用亲力亲为，终于能腾出时间处理其他事情。 卸完货，一艘船留下，还有一艘船短暂休息几天后，南下听候父亲陆明调用。 陆羽趁着有时间带着秦石等人，勘察辽南地区的地形，地貌。发现这里简直太适合他搞作坊，一是海运方便；二是山上有水流，到时可以稍加改造，引水提供机械动力；三是此地他说了算，大明管不到，后金没有水师摸不着。 唯一缺陷是现在这里还不稳定，随时有覆灭的危险。得加大投入，将这里建成一个堡垒，作为他另一个大本营。 在精心绘制的图纸上，陆羽详细标注各个地方，划分可耕种的地域，同时留出以后建造工坊区域，确保这里都是自己人控制。 数日后，围墙快完工时，陆羽开始带着他的学生们，对愿意留下的农户们统一登记。考虑到这里的水利设施有限，适合耕种的地方不多，加上气候原因，水稻种植有限，主要农作物还是小麦。 因此农户们登记后，按户分配，起步是二十亩，但是家中每多一个壮丁可以增加十亩地。当然墙外的土地随便种，只要自己能承受住损失。 最后总共登记的户数是八百七十二户，包含陆羽救回来的三十五户。至于叶赫部落的人得听朝廷旨意安排。 剩余的的田地，陆羽留着军屯，收成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应付天灾和提高士兵的伙食标准。 很快，登莱的官员就上了岛，清点士兵，登记造册，合计380人——陆羽手下40人以及新招募的340人。签字核验完毕后，往后就按照此数额发放粮饷。 辽南已入秋，加上冬小麦也到了种植的时间。陆羽这个临时主簿，趁热打铁，带人跟着这些官员们返回登州，直接去仓库大使处领粮饷，顺便购买冬小麦的种子。万丈高楼平地起，先解决温饱才是头等大事。 看着到手的粮饷，不愧是大明，即使粮仓中不缺粮食，陆羽他们领到的数量是实际的九折。心里一肚子意见也没有用，他一个临时的主簿，没有后续功名作支撑，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将粮食和种子，交给三个学生，让他们负责组织百姓耕种和军囤。他则开始操练这些士兵，有之前的经验和现成榜样，以一带多。将这精挑细选的新人，打散分到原来的队伍中，重新组建。 1个营满员330人，各级的长官别为什长、队长、哨官、把总。具体是1队有31人，有队长各1人，什长3人，队员27人； 1哨有3个小队，设置哨长1人，文书1人共95人，此外营里另有烧饭的10人，亲卫队1队，把总、副把总和参谋及郎中等4人 其中文书负责记录和统计及监督，参谋负责统管后勤及文书，都只听命于陆羽。至于俸禄所有人都一样是1两银子，什长每月多200文，队长多500文，哨官多800文，把总副把总多2两，文书、参谋、及郎中都是600文。 规矩制定完成，队伍分配完毕，考虑以后队伍扩编。陆羽将原先的军户们都分散到各个什长、队长、哨官、以及文书和参谋职位上。 陆羽又补充几句：“诸位，好好努力，军中账户富足，就以此为准。现在是领多少粮饷，发多少粮饷，一起平分不分官职大小。而且我们这些人暂时不参与分配。” 停了一会儿后，他继续说道：“当然无论如何肯定会保证大伙，吃饱喝足，有足够的气力参与训练。后续受伤和死亡都有补助，死亡你们家属能得到50两白银的赔偿。如果朝廷的抚恤不足或者没有，那就我私人出资。” 很多士兵，简直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待遇，人潮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不要担心，时间会检验一切，明天开始我们正式开始训练。现在你们去找各自的领队，他们会教具体的细节。好好练，优秀者会优先提拔为副职，如果咱们队伍扩大，你们就是未来的什长、队长、还有哨长甚至把总也很有可能。” 果然宣传的力量很强大，仅仅这些简短的话，就调动了这些士兵的积极性，个个热血沸腾。看来以后要专门弄一个这样的部门，做动员和宣传。 肉、饭、菜管饱的情况下，整个队伍开始充满活力。参照泰州的训练，士兵开始跟着长官们进行各种基础练习，同时利用空闲时间，开始扫盲，教人识字。从自己名字开始练起来，口号很简单，上了战场，一定要自己给家中妻儿常写信。 金州的一处城池中，免费的学堂也在陆羽的主持下，开办起来。这是他将三个年长的学生调过来的主要原因，他陆羽得想办法把这些百姓的心定下来。他们这些辽东百姓积苦许久，如今有这么一个乱世中理想的家园，谁想来破坏，那就是敌人，不死不休的那种。 忙完这些又要考虑，吃穿用问题。不能全靠朝廷的粮饷过活，不然全都得饿死，这里人烟稀少，明年开始可以考虑种植土豆、红薯、玉米和黄豆等耐旱农作物。不管怎么样，得想办法，保证接下来的小冰河，这里能自给自足。 看着每天忙碌的自己和三个学生，还有一直在跑腿传递消息的秦石、唐三、赵雷三人，陆羽知道是时候找些人，来替他分担这些杂事。他得想办法在江南等地方，找一些吏员，这些是他们的擅长。 十一月，大哥木脱从京师而返，短短两个月，再见已经是红光满面。细问之下才知道，朝廷册封英国公府的一位小姐为县主，赐婚赐宅赐地。部族家眷们都得迁徙到皇庄去。 思考片刻后，陆羽说道：“大哥只要你不叛变，辽东地区随你折腾，想收纳多少女真就收纳多少，全看你本事。说不定有一天你真可以当面质问他努尔哈赤，为何杀你父亲。” 几日后，陆羽和木脱看着叶赫部族的家眷们坐上船只，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前往京师皇庄。他陷入沉思，臭名昭着的锦衣卫、东厂。他咋把这个给忘了，希望路上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既然已入冬，辽东地区河流都已经结冰，此时正是出去打草谷的好时机。也是检验这些士兵的训练成果，选拔优秀者为副职的机会。带好粮草，收拾好装备，留下百来人守着，其他人直奔建州腹地。 这个冬天来得早，来得冷，京师以及辽西，渐渐开始流行一种煤炉，无论是军营还是普通百姓家中都有此物的身影。这个器物，不挑烧的东西，煤炭可以、木材可以、稻草麦秆也行。而且能做饭，能取暖，还不会弄的家中到处都是烟。 于是煤炭成了紧俏货，这东西一直不值钱，原来没有人愿意运输。但是现在需求量猛增，一些普通的穷苦百姓便以此为生，特别是山西、大同等地，那里离京师等不远，而且盛产优质煤。一时各个州府县，都在招人在疆域内开采，运往京师，利润虽薄，但能补贴一点家用，改善穷苦山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