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余烬暗燃待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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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的晨光带着草木的清气。 漫过林萧窗棂时,他正对着那枚玉盒出神。 骨核被玉质镇得安稳,盒壁的白霜却总在不经意间厚上几分。 像在提醒着什么。 “这东西得找个稳妥地方镇着。”苏璃端着药碗进来。 见他又在看玉盒,眉头微蹙,“叶柔说城西那座废弃的土地庙。 地基下有天然的灵脉,或许能压住它的邪气。” 林萧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顺着喉咙往下沉。 “今天就去看看,”他放下碗,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敲了敲。 “墨屠没抓到,这骨核就是颗定时炸雷。” 话音刚落,陈岩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张黄纸符。 符角微微发烫。“叶柔做的警示符有动静了,”他把符纸拍在桌上。 “后山乱葬岗方向,怨气在聚。” 林萧拿起符纸,指尖触到那点温热,心里咯噔一下。 乱葬岗……墨屠果然藏在那儿。 “我去看看。”云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背着箭囊,银箭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正好去查探下矿洞封得严实不。” 凤瑶跟着走进来,手里攥着两张刚画好的追踪符。 “我跟她一起去,这符能跟着怨气走,比眼睛管用。” 林萧没拦着,只是叮嘱:“别靠太近,探清情况就回来。 墨屠现在跟疯狗似的,犯不着硬碰。” 两人应声离去,院门外很快传来马蹄声。 往城西方向去了。 陈岩摸着下巴,看着那张发烫的符纸:“这老墨藏得倒深。 乱葬岗那地方,怨气重得连狗都不往那儿去。” “他在养伤,也在等机会。”林萧站起身。 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妨碍他握紧腰间的剑。 “那半块骨源碎骨,他肯定带走了。” 诺雪抱着噬魂法杖走进来,杖顶的骷髅头转得有些急。 “我的法杖能感觉到,那股怨气和骨核同源,却更野。” 她声音发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催着在长。” 林萧看向院外,土城的街道已热闹起来。 货郎的吆喝、孩童的嬉闹,混着炊烟的暖意,一派安稳。 可这安稳之下,总像有什么在暗处滋长。 比如乱葬岗的怨气,比如玉盒里那枚不安分的骨核。 午后的土地庙果然透着股沉静的气。 断墙爬满青藤,神像虽蒙着灰,眉眼间却似有微光流转。 叶柔蹲在地基边,指尖贴着地面,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眼。 “灵脉是活的,就在这神像座下。 把骨核埋进去,再用符咒封死,至少能保三年安稳。” 众人合力移开神像,底下露出块青石板。 掀开时,一股清冽的气息往上涌,竟让玉盒壁的白霜淡了些。 林萧小心地取出骨核,刚要放下。 骨核突然微微震颤,盒外的白霜“唰”地厚了一层。 “它在怕这灵脉。”苏璃展开逍遥扇。 扇面的朱雀虚影轻轻扇动,护住众人,“快放进去!” 林萧手起手落,将骨核塞进地基深处。 青石板“砰”地盖回原位。 叶柔立刻掏出符咒,黄纸在她指尖燃起。 灰烬落在石板缝里,瞬间凝成层淡紫色的光膜。 做完这一切,众人才松了口气。 诺雪的法杖骷髅头不再乱转,显然骨核的邪气被压住了。 “三年……够咱们找墨屠了。”陈岩往手心吐了口唾沫。 拍了拍手上的灰。 林萧望着那尊蒙尘的神像,却没那么乐观。 三年时间,足够墨屠把那半块碎骨的邪气养得更烈。 也足够他攒出更狠的招数。 傍晚时,云瑶和凤瑶回来了。 两人脸上带着疲惫,凤瑶手里的追踪符燃得只剩个角。 符灰还在微微发烫。 “乱葬岗的怨气聚在西北角那片老坟地,”云瑶卸下箭囊。 额角渗着汗,“矿洞封得严实,没被挖开的痕迹。 但坟地深处有新动过的土,像是有人在那儿搭了窝。” 凤瑶补充道:“追踪符到坟地边缘就烧起来了。 里面的怨气太杂,混着尸气和骨源的邪味。 分不清哪道是墨屠的。” 林萧沉默片刻,走到院里那棵老槐树下。 望着后山的方向。夕阳正往山后沉,把天际染成一片烧红的橘。 像极了蚀骨崖顶那团血藤的颜色。 “他在等,等那半块碎骨能派上用场。 也等咱们放松警惕。”他低声道,声音被风卷着。 散在渐浓的暮色里,“咱们也得等,等他忍不住露头的那天。” 陈岩往墙上靠了靠,刀柄在掌心转了两圈:“要不咱们一把火烧了乱葬岗 管他藏哪儿,全给烧出来!” “不行。”叶柔立刻反对,“那地方怨气太杂,用火一激。 容易闹出更大的乱子,说不定会惊醒别的怨骨。” 苏璃轻轻摇着逍遥扇,扇风带着微凉的气:“他急,咱们就不能急。 土城是咱们的主场,耗得起。” 夜色漫上来时,城西的土地庙突然传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翻了个身。 守在庙外的两个青壮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刀。 他们听不懂这声音,却能感觉到那股被压制的邪气。 正隔着地皮,一点点往外渗。 而乱葬岗的坟地里,墨屠正坐在那口破棺材里。 看着掌心的碎骨发笑。骨块上的符号泛着暗青的光。 与周围的磷火交相辉映,把他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他身后的坟堆被挖开个洞,洞里堆着些黑乎乎的东西。 是他这些天从乱葬岗刨出来的老骨头。 每根都被他用阴髓膏泡过,此刻正冒着丝丝黑气。 往碎骨里钻。“快了……就快了……”他喃喃着。 把碎骨按在胸口,感受着那股越来越烈的邪气往四肢百骸里钻。 疼得他浑身发抖,却又舒服得想笑。 远处的土城灯火渐次亮起,像一串被遗忘的珠子。 在黑暗里透着微弱的暖。墨屠望着那个方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锈铁剑在棺材角轻轻磕碰,发出“叮、叮”的轻响。 像在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打着拍子。 风从坟头掠过,卷着烧纸的灰烬。 往土城方向飘去。 谁也不知道,这场暂歇的较量。 会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燃起燎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