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囚牢深处的低语与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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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孩子们交到张老伯手中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老守卫抱着最小的孩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多谢你们……这些娃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法向他们爹娘交代。” 他往孩子们手里塞了把糖,又从怀里掏出串铜钥匙。 “这是地下囚牢的备用钥匙,当年玄甲军撤离时, 留给守城卫的,说不定能用上。” 林萧接过钥匙,铜锈硌着掌心,带着股陈年的寒气。 “我们很快回来。” 重返玄甲营的地下石室,空气里的腥气似乎更浓了。 叶柔用藤蔓将油灯点燃,昏黄的光线下, 铁笼的栏杆上还留着小小的手印,像一朵朵苍白的花。 “那个‘大人’到底是什么”她摸着栏杆上的抓痕,指尖微微发颤。 “能让被附身的玄甲军士兵俯首帖耳……” 凤瑶走到暗门前,指尖拂过刻着“余孽未清”的石壁, 冰气在石面上凝成薄薄一层霜:“这字是新刻的,墨迹还没干透。” 她突然按住石壁的一处凹陷,“这里是空的,好像有机关。” 林萧将张老伯给的钥匙插进凹陷,“咔哒”一声轻响, 暗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甬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个铁环, 上面还挂着断裂的锁链,显然曾用来锁住囚犯。 “法杖在发烫。”诺雪握紧噬魂法杖,杖顶鬼火绿得发沉。 “前面的妖气很重,比刚才那个黑袍人浓十倍。” 四人鱼贯而入,甬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脚下的石板黏腻湿滑,像是积了层厚厚的黑泥。 走了约莫五十步,甬道突然开阔,眼前出现一座圆形的囚牢, 穹顶垂下数十条铁链,每条链端都锁着具残破的玄甲, 甲胄里空空荡荡,却依旧泛着黑气,显然曾被邪祟附身。 囚牢中央立着根盘龙石柱,柱身上刻满了玄甲军的军规, 最顶端却缠着团浓郁的黑气,像朵不断蠕动的墨色花苞。 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个人影,被铁链穿透琵琶骨, 悬浮在半空,身上的玄甲比周围的更完整,胸口刻着个“赵”字。 “是玄甲军的将领!”叶柔认出了甲胄上的翎羽。 “品级比镇岳将军低些,但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千户!” 那人影缓缓抬头,黑气从他脸上散开,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 只是双目空洞,瞳孔被黑气填满。“又来……食物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萧握紧镇渊剑,定魂玉的光芒在剑穗上跳动: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孩子” “我”那人影笑了起来,笑声在囚牢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是赵承,玄甲军的千户……也是守牢人。”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铁链穿透的肩膀,黑气正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些孩子……是给‘它’的养料,没有他们,‘它’会饿,会把我彻底吃掉……” “它是谁”凤瑶指尖凝结出冰锥,对准石柱顶端的黑气花苞。 “是你身上的邪祟” “邪祟”赵承的笑声更响了,“不,‘它’是玄甲军的‘功勋章’, 是我们用血肉喂大的‘守门犬’!当年为了封印灭邪台的主力, 我们留了部分邪祟在这儿,用千户的精血饲养,让‘它’成为第二道防线…… 可后来,主力封印松动,‘它’饿了,开始啃食守牢人的魂魄……” 叶柔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一面石壁前, 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玄甲军的番号和人名, 只是大部分都被黑气覆盖,只剩下最后几个还能辨认——其中一个,正是“赵承”。 “这些是……守牢人的名字” “是。”赵承的声音低沉下来,“第一代守牢人是百户,撑了三个月; 第二代是副千户,撑了半年……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七代了。” 他的目光扫过石壁上的名字,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痛苦。 “我们用精血喂‘它’,用魂魄锁‘它’,可‘它’越来越饿,越来越强……” 石柱顶端的黑气花苞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发出“咕嘟”的声响, 一条黑色的触手从花苞里探出,直扑最近的诺雪。 “小心!”林萧挥剑斩断触手,黑气溅落在地,烧出一个个小坑。 “‘它’饿了。”赵承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黑气在他脸上疯狂游走。 “你们破坏了‘它’的养料,‘它’要醒了!” 整个囚牢开始剧烈摇晃,铁链绷得笔直,发出即将断裂的呻吟。 赵承身上的黑气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化作一尊漆黑的甲胄,双目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竟是与镇岳将军相似的剑灵形态,只是充满了邪气。 “杀了我!”赵承的声音从黑气中传出,带着最后的清醒。 “用定魂玉和焚天令的力量!只有玄甲军的信物,才能彻底杀死‘它’, 杀死被污染的守牢人!” 石柱顶端的花苞彻底绽放,露出里面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无数条触手从花苞里涌出,像毒蛇般缠向四人。 赵承化作的黑甲剑灵也扑了上来,长刀带着黑气劈向林萧, 刀风里竟还残留着玄甲军的战气,只是被邪气扭曲得更加霸道。 “叶柔!用藤蔓缠住触手!”林萧挥剑格挡长刀, 两刃相撞的瞬间,他感觉一股比镇岳将军更蛮横的力量传来,震得手臂发麻。 “凤瑶,冻住石柱!诺雪,鬼火压制黑气!” 叶柔的藤蔓立刻从地底钻出,像网一样缠住扑来的触手; 凤瑶的冰棱落在石柱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暂时阻止了花苞的扩张; 诺雪的噬魂法杖插入地面,鬼火顺着地面蔓延,将黑气烧得滋滋作响。 林萧抓住机会,将定魂玉的光芒注入镇渊剑, 同时催动焚天令的力量,金光裹着暗红火焰,直刺赵承的黑甲心口。 “玄甲军的荣耀,不是被邪祟奴役!” 他的声音带着内力,震得囚牢嗡嗡作响,“是守护!” 金光与火焰穿透黑甲,赵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黑气从他身上疯狂溃散。 在他彻底消失前,林萧似乎看到他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多谢……解脱了……” 随着赵承的消散,石柱顶端的黑气花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开始迅速萎缩,那些被它吞噬的守牢人魂魄从花苞里挣脱出来, 化作点点白光,飞向石壁上的名字,将被黑气覆盖的字迹一个个照亮。 囚牢的摇晃渐渐平息,铁链不再作响, 石壁上的名字全部亮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叶柔走到赵承刚才站立的地方,发现那里留下了一块巴掌大的玉佩, 上面刻着玄甲军的徽记,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这是……守牢人的信物。”她将玉佩递给林萧。 “赵承说,用玄甲军的信物才能杀死‘它’,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林萧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与定魂玉的材质有些相似。 他抬头看向石壁上的名字,突然明白赵承说的“功勋章”是什么意思—— 这些用生命守护第二道防线的守牢人,才是玄甲军真正的勋章。 诺雪的噬魂法杖轻轻震颤,杖顶鬼火变得温顺起来:“妖气……消失了。” 凤瑶走到石门前,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天,亮了。” 四人走出地下囚牢时,晨曦正透过玄甲营的破窗照进来, 落在演武台的裂缝里,那几株野菊在晨光中开得愈发灿烂。 巷子里传来了孩童的笑声,是张老伯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清脆得像风铃。 林萧回头望了眼那扇通往地下的石门,将赵承留下的玉佩揣进怀里。 他知道,青阳城的这条暗线,终于被他们亲手剪断了。 而玄甲军的故事,又多了一页需要被铭记的篇章—— 关于牺牲,关于坚守,关于那些从未出现在正史里的守牢人。 巷口的豆浆摊又飘起了香气,混着晨露的清新, 把囚牢里的腥气彻底冲散了。 叶柔拉着凤瑶的手,指着巷尾的糖画摊: “刚才救的那个最小的孩子,说想吃龙形的糖画,我们去买吧” 诺雪的噬魂法杖上,鬼火跳了跳,像是在附和。 林萧笑了笑,握紧了腰间的镇渊剑,跟着她们往巷口走。 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极了灭邪台那一天的余晖。 他知道,守护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但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人,有这些烟火气,就总有走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