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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潮的嘶吼尚未在耳畔平息。 远方荒原已滚来沉闷如雷的咆哮——那是骨龙踏地的震颤。 混着毒雾翻涌的腥气，压得人胸口发闷。 墨绿色的毒雾如活物般蠕动。 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土地被蚀出点点焦痕，连空气都粘稠得像浸了毒液的棉絮。 朝着土城步步紧逼。 “是骨巫族的腐心雾！”城头上的老兵嘶吼着提醒。 “沾着皮肉烂，吸进肺里烂！”声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惊悸。 新兵们脸色煞白，握着弓箭的手不住发颤。 连弓弦都拉不稳。 云瑶早已立在箭楼最高处。 星辰弓斜挎在肩头，银白的弓身镶嵌着细碎的宝石。 在阳光下流转着星辉般的光泽。 她目光沉静地扫过城下，指尖轻抚过箭囊里的破甲箭。 箭簇锋利如霜。 “弓箭手听令！”她的声音清亮有力。 瞬间压过了士兵的骚动。 “左翼二十人，瞄准毒雾边缘的骨甲卫！” “右翼三十人，护住风墙两侧！听我号令齐射！” “是！”弓箭手们齐声应道。 虽仍有紧张，却在云瑶沉稳的目光下稳住了心神。 迅速调整站位，拉弓搭箭，箭尖直指雾中。 林萧按剑而立，眼角的余光瞥见诺雪已踏上门楼垛口。 噬魂法杖在她掌心急速旋转，杖头骷髅的眼窝中红光暴涨。 几乎要滴出血来。 “风之灵，听吾号令——清岚破瘴！”诺雪的声音清亮如刃。 刺破毒雾的沉闷。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法杖向前一指。 掌心凝聚的风旋骤然炸开，化作一道席卷天地的青风！ 这风裹挟着细碎的光刃。 不是柔和的吹拂，而是带着撕裂一切的锐劲。 所过之处，空气被割得“滋滋”作响。 墨绿色的毒雾像被无形的刀剖开，瞬间撕开一道丈宽的缺口。 风刃撞上雾团的刹那。 竟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 将那些黏腻的毒粒子绞成齑粉，散作青烟。 “好！”城头上爆发出一阵喝彩。 却被更烈的咆哮盖过——骨龙已领着骨甲卫冲到百步之外。 骨甲摩擦的“咔嚓”声与毒雾的“咕嘟”声交织。 像无数骨骼在锅里煮沸。 “云瑶！”林萧扬声喊道。 “毒雾散了缺口，给他们点颜色！” 云瑶颔首，星辰弓在她手中抬起，动作行云流水。 她足尖轻点箭楼栏杆，身形微微后仰。 右手拉弦如满月，银箭搭上弓弦的瞬间。 弓身镶嵌的宝石骤然亮起，仿佛吸尽了天光。 “左翼，放！” “咻——咻——咻——” 二十支破甲箭如流星赶月。 精准地穿过风刃撕开的雾口，直取毒雾边缘的骨甲卫！ 箭簇带着破空的锐响，穿透他们简陋的骨盾。 “噗嗤”声接连响起。 数名骨甲卫应声倒地，黑血从箭孔中喷涌而出。 在地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右翼补位！”云瑶手腕一转。 第二支箭已搭在弦上，目光锁定雾中那道庞大的骨龙身影。 “瞄准骨龙关节！” 三十支箭矢紧随而至，如银雨般斜射向雾中。 虽未伤及骨龙要害，却逼得它嘶吼着扭动身躯。 冲锋的势头慢了半拍。 “还没完！”叶柔的声音从侧翼传来。 她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映出诡异的符文。 四百名骷髅祭司同时调转骨杖。 骨杖顶端的魂晶“嗡”地亮起青芒，与诺雪的风势遥相呼应。 “骨息长风——起！” 刹那间，四百道灰黑色的风柱从骨杖顶端喷薄而出。 如群蛇窜天，在空中拧成一道粗壮的龙卷风。 这风带着亡灵特有的阴寒，却比诺雪的清岚更暴烈。 卷着沙石，狠狠撞向毒雾的侧翼。 两道风势一柔一刚。 青风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割，灰风如巨锤般蛮横撕扯。 竟在城前织成一张旋转的风网，将毒雾牢牢锁在网中。 “撕拉——”毒雾被风网绞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墨绿色的雾气不断翻滚、炸裂。 有的化作腥臭的液滴砸在城下，将石板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有的被卷向高空，在阳光下蒸腾成淡紫色的烟，散得无影无踪。 “云瑶，箭雨压制！”林萧剑指前方。 龙渊星辰剑在阳光下爆发出璀璨的光。 云瑶应声，星辰弓再次拉满。 这次她同时搭上三支箭，弓身因受力而微微震颤。 宝石光芒大盛：“全体弓箭手，三轮齐射！放！” “嗡——”弓弦震颤声连成一片。 数百支箭矢遮天蔽日，如乌云般压向骨甲卫阵中。 前排的骨甲卫瞬间被箭雨覆盖。 骨盾碎裂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冲锋的队列彻底乱了套。 骨龙背上，骨煞长老见状怒吼一声。 猛地将骨矛往骨龙背上一戳：“废物！破甲卫顶上去！” 身披厚甲的破甲卫扛着撞城槌。 踏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厚重的骨甲挡住了大部分箭矢。 只偶尔有箭从缝隙钻入，带起一串黑血。 “风墙加力！”诺雪额头青筋暴起。 法杖旋转得更快，青风陡然变强。 竟在城前卷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 将冲在最前的几名破甲卫硬生生掀飞出去。 撞在后面的人堆里，骨甲碎裂声此起彼伏。 叶柔的折扇也扇得更急。 灰黑色的龙卷风卷着沙石，像条巨蟒般探向破甲卫的阵脚。 瞬间绞碎了十几面骨盾。 骷髅祭司们的骨杖不断震颤，魂晶的光芒忽明忽暗。 显然已到极限。 “云瑶，射撞城槌的锁链！”林萧紧盯那根即将抵达城门的巨大撞城槌。 声音急促。 云瑶眼神一凛，星辰弓瞄准撞城槌连接处的铁链。 她深吸一口气，全身力气凝聚于手臂。 弓弦拉至极致，弓身仿佛化作一道弯月。 星辉在箭簇上流转：“给我断！” 松手的刹那，银箭如一道流光。 精准地射在铁链最薄弱的环节。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铁链应声而断！ 失去平衡的撞城槌猛地砸向地面。 将几名破甲卫碾成了肉泥，冲锋的势头彻底滞涩。 “好箭！”城头上爆发出震天喝彩。 云瑶却未停歇，接连搭箭。 每一支箭都像长了眼睛，专找骨甲卫的破绽下手。 星辰弓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弓身轻颤，星辉闪烁。 与城前的风网交相辉映，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骨甲卫的冲锋越来越近。 毒雾虽散，骨龙的咆哮已近在咫尺。 城头上的风还在卷，箭还在射。 而城下的骨甲，已如黑色的潮水，即将拍碎这道脆弱的防线。 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擂鼓般急促。 林萧握紧剑柄，看向身旁的云瑶。 她正全神贯注地拉弓，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星辰弓的光芒映在她眼中，如同点燃的星火。 他知道，有这道箭雨，有这阵狂风，土城的防线，还能守住。 而这场鏖战，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