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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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这方濒死的洞天，空气远比月球表面厚重。 精纯却带着腐朽暮气的灵气，沉甸甸的压在每一寸空间。 淡紫色的天幕下，三颗假日投下苍白的光，将那些奇形怪状的草木影子拉得老长，更添几分诡异。 柳凡将唐妙妙护在身后，化神期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网，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周谨慎地铺开，探查着一切动静。 脚下的土壤松软，却并非月壤，而是混合着某种失去活性的灵土与古老尘埃。 “那边。” 柳凡目光锁定右前方一片坍塌大半的宫殿群。 在他的感知中，那里残留的阵法波动最为强烈，或许能找到关于此地主人的线索。 两人悄无声息地前行，脚步落在厚厚的腐殖质上，几不可闻。 沿途所见，尽显破败。倾倒的玉柱上雕刻着从未见过的飞禽走兽，纹路已被风雨磨平大半。 断裂的石碑散落在荒草丛中，上面的文字扭曲如虫蛇，柳凡竟一个都不认识。 这让他心头更沉。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连文字都无法辨识，说明这里的文明与他所知的地球修真界，可能存在断层，或者根本源自不同的传承。 “嘶嘶……” 一阵细微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前方的残垣断壁后传来。 柳凡脚步一顿，将唐妙妙拉至身后。 只见几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那是三只形似蜥蜴，却浑身覆盖着骨甲，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魂火的生物。 它们体型不大，约莫牛犊大小，但散发出的气息却阴冷刺骨，堪比筑基后期的修士，而且带着一股生者的憎恶。 “阴傀尸蜥！” 柳凡一眼认出。 这是依靠吞噬阴煞尸气和残魂存在的妖物，通常只出现在古战场或大型墓穴深处。 它们在此出现，印证了此地墓穴的本质。 三只尸蜥显然将柳凡二人视作了入侵者和血食，幽绿魂火猛的炽盛，四肢刨地，带着腥风猛扑过来，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唐妙妙脸色一白，下意识地运转灵力，一层淡蓝色的水幕在她身前浮现，这是柳凡教她的柔水障。 然而，那三只尸蜥利爪上缠绕着浓烈的尸煞之气，足以腐蚀金石！ 就在它们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水幕的瞬间。 柳凡动了。 他甚至没有取出任何法宝，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随意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薄如蝉翼的淡金色剑罡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的掠过空气。 那三只前扑的尸蜥，动作骤然僵住。 下一秒，它们坚硬的骨甲连同身体，齐刷刷地从中裂开，切口光滑如镜。 幽绿的魂火瞬间熄灭，残躯倒地，化作几缕黑烟消散，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轻描淡写，瞬杀三只筑基妖物！ 唐妙妙看着眼前这一幕，护身水幕缓缓散去，心中震撼无言。 她知道柳凡很强，但每一次亲眼目睹他出手，那种举重若轻近乎道法自然的强大，都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敬畏与安心。 “只是最低级的看守。” 柳凡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几点尘埃。 “小心些，越往深处，东西可能越麻烦。” 他走到那几只尸蜥出现的地方，神念仔细探查，在墙角一处隐蔽的凹槽里，发现了几片快要碎裂的黑色鳞片，以及一丝禁锢阴魂的阵法残留。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主动饲养它们。” 柳凡得出结论，眼神更冷，这并非自然形成的妖物巢穴。 两人继续深入宫殿群，沿途又遇到了几波类似的阴秽妖物，有飘荡的蚀魂幽灵，有潜藏在地底突然钻出的骨刺蠕虫，皆被柳凡随手解决。 他甚至没有动用超越金丹层次的力量，以免过早惊动可能存在的更强大的东西。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偏殿前。 殿门是由某种暗红色的灵木制成，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虽然蒙尘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不凡。 殿门紧闭，上面流转着一层黯淡的光膜，是一个防御禁制。 柳凡观察片刻，伸出手掌，按在光膜之上。 体内化神灵力微微吞吐，模拟着禁制能量流转的频率与属性。 几个呼吸后，光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悄然消散，殿门无声地滑开一丝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书卷和灵草药香的陈旧气息，从殿内涌出。 柳凡当先踏入，唐妙妙紧随其后。 殿内空间不大，陈设简单。 几个东倒西歪的玉质书架，上面空荡荡，只有零星几枚玉简散落在地，大多已经灵气尽失化凡石化。 中央有一个蒲团，早已腐朽。 唯有一座置于殿角的青铜丹炉，还算完整，炉身刻满了鸟兽虫鱼与云纹，古朴大气，但炉火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岁月。 柳凡的目光，落在了丹炉旁边，一张蒙尘的矮几上。 那里，随意的放着一枚颜色暗沉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灵光的青色玉简。 这枚玉简，是整座偏殿中，唯一还蕴含着灵性之物。 柳凡走过去，小心翼翼将玉简摄入手中，神念沉入其中。 刹那间，无数纷乱残缺和充满绝望与不甘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识海。 “灵源枯竭，道则崩坏……回不去了……” “……最后的飞升台也已黯淡……我们被遗弃了……” “……他们在抽取界核！疯子！都是疯子！为了苟活……” “归墟计划启动……封绝月墟……以待……以待……” “逃不掉的……所有人都逃不掉……化为资粮……” “后来者……若见……速……逃……”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玉简承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和那残念的冲击，咔嚓一声，在柳凡手中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柳凡站在原地，久久不语，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虽然信息残缺不全，但他已然拼凑出一些令人心悸的真相。 这里，曾是一个辉煌的上古修真文明，其名为月墟。 他们遭遇了一场无法抵御的大劫，或许是天地灵源枯竭，或许是道则崩坏。 而文明的最高层，为了苟延残喘，似乎启动了一个名为归墟的疯狂计划，抽取了这方洞天世界的本源界核，并将整个月墟封印，与外界隔绝。 而那些残留充满憎恶的阴秽妖物，恐怕就是当年未能逃离，或者被当作资粮牺牲掉的修士与生灵，在漫长岁月中被此地的死气和怨念侵蚀所化。 这根本不是什么遗迹，这是一个被自己人献祭最终走向灭亡的文明坟墓！ 而那所谓的天外信号很可能与这归墟计划，或者月墟封印的松动有关。 “怎么了”唐妙妙见他神色不对，担忧的问道。 柳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玉简中得到的残缺信息，简要的告诉了她。 唐妙妙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的靠近他：“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柳凡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宫殿更深处，那片被更加浓郁暮气与诡异能量笼罩的区域。 “走不了了。”他声音低沉。 “从我们踏入结界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已经被盯上了。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想知道，那归墟计划的尽头，到底是什么那抽取界核苟活的存在，是否活在这片坟墓的最深处那所谓的信号是否与他们有关” 危机，亦是机缘。 这月墟文明的覆灭之谜，以及那可能涉及世界本源的归墟计划，对他探索更高境界，或许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在这片死地中活下去。 “跟紧我。” 柳凡握紧了唐妙妙的手，转身面向那通往月墟更深更黑暗处的残破廊道。 “真正的探索，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