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心之所向便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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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带着落星湖特有的水汽和宁静。 唐妙妙依旧有时间会去一趟公司看看林玉颜，看看新产品的研发进度，但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现在的唐妙妙不再急着赶末班车，也不再习惯性的点加班餐。 一到点手机准时响起，柳凡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到了！” 她收拾东西下楼，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总是停在街角不惹眼的地方。 落星湖离市区有段距离，但一路风景渐佳。 城市的喧嚣被远远甩在后面，车窗外的绿意越来越浓，湖水的气息隐约可闻。 别墅一直有找人定期打理，花木繁盛，窗明几净，但柳凡回来之前，这里总透着一种无人常住的清冷。 现在不同了。 柳凡似乎打定主意要把之前缺失的日子都补回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望着某处出神，眼里带着唐妙妙捉摸不透的飘忽。 现在他的注意力很扎实，落在每一顿简单的饭菜上，落在日落时分湖面光影变化上。 傍晚是他们最常待在一起的时光，夕阳把湖面染成流动的金箔时，柳凡会在临湖的大露台上摆开张一张藤编小桌和两把椅子，泡一壶清茶。 唐妙妙就挨着他坐下，手边或许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但更多时候，书页久久没有翻动。 她只是看着他慢条斯理的给沿露台摆放的一排兰花仔细浇水，用软布擦拭叶面上的灰尘。 或者看他对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静静出神，两人之间话不多，但空气是暖的，流动着无需言说的安宁。 “晚上想吃什么” 柳凡放下细嘴喷壶，走过来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椅背上。 唐妙妙从放空的状态里回神，想了想。 “有点想吃鱼了，就山下湖边那家渔火，清蒸的白鱼最好。” “好，就去那儿。” 渔火是落星湖山脚边上的一家老馆子，门脸不大，老板是个黑瘦的中年人，柳凡之前带唐妙妙去吃过几次，老板和柳凡相熟。 老板见他们来，也不多寒暄，笑着点点头，便引到靠窗能看湖的老位置。 清蒸鱼鲜嫩腴美，配上两个清爽时蔬小炒，简单却落胃。 柳凡会仔细的将鱼刺剔掉，把最肥美的肚腩肉夹到她碗里，动作熟练自然。 窗外，湖面上已有星星点点的倒影，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摇晃的光带。 周末，柳凡看她对着电脑处理邮件，便说：“总待着也没意思，出去走走” 唐妙妙从屏幕前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又去哪” “不远，开车大概三小时，山里有个野瀑布，夏天凉快，人也少。” 几乎是说走就走。 柳凡开的是底盘高的越野车，熟练的驶出环湖路，钻入越来越蜿蜒的盘山公路。 城市的暑气被甩在身后，空气逐渐变得清冽湿润，带着植物和泥土的混合气息。 瀑布果然不大，藏在一片绿意深处，水声哗哗，飞溅的水沫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里确实没什么游客，只有几个光着脚丫的当地小孩在浅水潭里扑腾嬉闹，笑声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清脆。 柳凡从车后备箱拿出个轻便的折叠凳，找了一处平坦干燥的树荫放下，让唐妙妙坐着休息。 他自己则脱了鞋袜，随意卷起裤腿，踩进清澈冰凉的溪水里。 水底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他弯着腰似乎在水中仔细摸索着什么，山风穿过林隙，吹动他的发梢和衣角。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手里拿着一块深色的石头，表面被水流打磨得极其光滑，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上面还有天然形成的如同水墨画般的白色纹路。 “给。” 他走回来，将石头放进她手心。 石头带着溪水的冰凉触感，沉甸甸的。 唐妙妙握紧它，指尖摸着光滑的表面，忍不住笑了。 “兴致这么好大老远开车跑来，就为了给我捡块石头” “看着喜欢就捡了。” 柳凡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目光也投向那匹白练似的瀑布，语气平常。 回程时天色骤变，竟下起了阵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山色一片空蒙，雨刮器左右摆动，车内放着调子舒缓的老歌。 唐妙妙有些昏昏欲睡，等雨势渐小，变成淅淅沥沥的雨丝，柳凡却慢慢把车停靠在路边一处开阔的观景平台。 雨后的山峦仿佛被重新洗刷过一遍，青翠欲滴，洁白的云雾如同玉带缠绕在山腰，远处深邃的山谷里，竟隐约升起一道淡淡的的彩虹。 空气清新冷冽，带着被雨水激出的草木清香，吸入肺里有种洗涤心灵的透彻感。 两人都没下车，也没说话，就静静地透过沾着水珠的车窗，看着外面这幅湿润的山水画卷。 “比照片里好看多了。” 唐妙妙轻声说，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嗯，下次找个晴天晚上来，这里没什么光污染，看星星应该也不错。” 柳凡低声应着，目光依然流连在外面的景色上。 他说的下次，让她心里微微一动，一种绵长的踏实感蔓延开来。 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下次。 他们之后又断断续续出去了几次，并没走远，就在江南市周边转。 有时是去某个商业化不严重的古镇住一晚，第二天清晨特意早起，趁大批游客还没涌入，两人牵着手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慢慢走，听脚步声在安静的巷弄里发出清晰的回响。 有时是特意开车去找一家藏得很深的农家乐，老板用灶头大铁锅焖煮的土鸡汤金黄喷香，他们就为了这一口鲜味跑上几十公里。 有时甚至没什么明确目的，只是开着车，沿着湖岸线或者宽阔的江堤漫无目的地行驶，看到一片好看的芦苇荡或者一片安静的杉树林，就随意停下来吹吹风待一会儿。 唐妙妙清晰的感觉到，柳凡比从前更沉得下心，也更留意这些细微处平常的风景，这种变化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回到落星湖的别墅，柳凡开始真正亲手打理起这个家，不再仅仅依赖于定期前来维护的工人。 他会花上一整个下午，耐心修剪那已经开始侵占走廊的紫藤花，仔细的把枯枝和过于杂乱的藤蔓清理干净。 他会在工具房里叮叮当当，修理一把有些松动的户外藤椅，或者给生锈的园艺工具上油。 他甚至开始研究起菜谱，对照着手机上的教程，尝试着给她炖各种汤品。 汤的味道时好时坏，有时显然盐放多了，有时又显得寡淡，但唐妙妙每次都喝得干干净净。 “怎么样”他问。 柳凡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少见的略带不确定的神情，像个等待评价的学生。 “好喝。” 她总是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鼓励和满足。 傍晚时分，只要天气尚可，他们常常会沿着落星湖滨的步行道散步。 路灯渐次亮起，柔和的光晕倒映在幽暗的湖水里，随波光摇曳。 走累了就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看不远处对岸城市璀璨的灯火倒映在微微荡漾的水波里，碎成一片流动梦幻的光影。 湖风带着水汽吹来，拂过面颊，凉爽而舒适。 “好像很久没这么悠闲了。” 唐妙妙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 “以后天天这么闲。” 柳凡握住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笑起来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远处城市的喧嚣被湖水隔开，模糊成一片遥远的背景音。 在这里，在这一方临水亮着温暖灯光的房子里，安宁切实可感。 他们慢慢踱步回去，那扇亮着光的窗，真正成了心之所向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