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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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岔路口，像是地狱张开的三张嘴，每一张嘴后面，都连接着不同的死亡。 空气粘稠，压在每个人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暴露出持有者内心的不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最前方的身影上。 陆峰。 他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融入了黑暗的岩石雕塑。 可陈刚和苍石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陈刚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身经百战，什么样的绝境没见过可眼下这种局面，是纯粹的无解。 苍石的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 作为部落的勇士，他无惧死亡。他准备用自己的命，为其他人探出一条路。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陆峰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陈连长，”陆峰的声音很低，“让你的人，准备好步枪。” 陈刚立刻挥手，下达了命令。几名战士立刻举起半自动步枪，枪口在手电的光晕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苍石，”陆峰的头，转向了另一侧，“你的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制造出一种持续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苍石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又拔出腰间的短刀。他用刀刃在铜片上用力一划。 “刺啦——！” 一声极其尖锐、难听的噪音，瞬间在封闭的洞窟里回荡开来。那声音，像极了某种巨型节肢动物的口器在摩擦，让人耳膜刺痛，心底发毛。 陆峰点了点头。 “我们不选路。” “我们让他们，替我们选。” 陈刚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陆峰的意思！ 借刀杀人！ 不，这比借刀杀人更加疯狂，更加匪夷所思！这是要将两头最恐怖的猛兽，引到同一个笼子里，让它们自相残杀！而他们，将从这片血肉模糊的战场边缘，找到唯一的生机！ 这是何等大胆的构想！又是何等精准的算计！ 这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在于对人性和兽性的双重把握，在于对时机和声音的完美控制，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们都会被两方势力瞬间撕成碎片！ “所有人，听我口令。”陆峰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人头大小、棱角分明的岩石。他单手托着，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像一架蓄满了力的投石机。 他的目光，在左侧和正前方的两条通道口之间，来回扫视。他的大脑，在疯狂计算着声音传播的路径。 “苍石，动手！” 陆峰一声低喝。 “刺啦——！刺啦啦——！” 苍石手中的短刀，立刻在那块青铜片上，疯狂地来回刮擦起来！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魔音灌脑，疯狂地涌向四面八方！ 几乎是同一时间。 正前方，那条属于巨蟒的通道深处，沉重的呼吸声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声充满了暴虐和痛苦的嘶吼，轰然炸响！ “吼——！” 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那头畜生，被彻底激怒了！ “就是现在！” 陆峰手臂的肌肉，猛然爆发！ 那块人头大小的岩石，被他用尽全力，朝着左侧，那条属于伊万小队的通道口，狠狠地投了出去！ “轰！” 岩石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没有直接飞进通道，而是重重地砸在了通道口左侧的岩壁上！ 巨大的撞击声，与苍石制造的金属摩擦声，瞬间混杂在一起。 在巨蟒的听觉感知中，这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信号链：那刺耳的、让它厌恶的噪音，来自左前方！而那个刚刚攻击过它的、可恶的“两脚兽”，也出现在了那个方向！ “吼——！” 复仇的怒火，彻底吞噬了巨蟒那本就不多的理智！ 沉重的撞击声，从正前方的通道里，由远及近，飞速传来！ “走！” 陆峰低吼一声，转身就朝着右侧，那条充满了未知的、传来锁链拖拽声的通道，冲了进去！ 陈刚和苍石等人，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后，一场由陆峰亲手导演的死亡盛宴，即将拉开序幕。 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队伍，在黑暗的通道里疯狂奔跑。他们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环境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停！” 跑出了大约一百多米，陆峰再次下达了指令。 他指着侧面一处向上延伸的陡峭岩坡，那里布满了嶙峋的怪石，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上去！所有人，屏住呼吸！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岩坡，将身体缩进一块块巨大岩石的阴影后面。 他们刚刚藏好身形。 “轰隆隆——！” 恐怖的震动，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岔路口方向传来。 那头体型庞大的变异巨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通道里，猛地冲了出来！ 它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就朝着左侧，伊万小队所在的通道，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 “什么东西！” “开火！快开火！” 几声夹杂着惊恐和错愕的俄语吼叫，从通道深处传了出来。 紧接着。 “哒哒哒哒哒——！” 清脆而密集的ak47突击步枪的枪声，骤然响起！ 子弹风暴，瞬间席卷了那头巨蟒。 然而，这些在战场上足以撕碎人体的钢铁，打在巨蟒那身黑红色的鳞甲上，却只迸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无效！ 同在部落的地面情形一样，子弹，根本无法击穿它的防御！ “吼——！” 枪声，彻底激怒了这头地底凶兽！ 它那庞大的身躯，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撞了进去！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岩石崩塌的声音和人类绝望的惨叫。 “啊——！我的腿！” “怪物！是怪物！” “该死！手雷！用手雷炸它的嘴！” 混乱的俄语吼叫，撕心裂肺的惨叫，枪械的咆哮，巨蟒的嘶吼……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从那条通道里传出来。 藏身在岩石后面的战士们，听着这恐怖的声音，一个个脸色惨白，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们无法想象，那条通道里，正在上演着何等血腥的屠杀。 陈刚握着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看向陆峰的眼神，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这个少年，根本不是在战斗。 他是在下棋。 以这片巨大的地下洞窟为棋盘，以苏联特工和变异巨蟒为棋子，轻轻地，落下了一子。 就撬动了整个生死棋局。 激烈的战斗声，持续了足足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枪声变得稀稀拉拉，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巨蟒那充满了痛苦和疲惫的，沉重的喘息声。 显然，伊万的小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陆峰对着众人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可就在这时。 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声音，突兀地，从他们所在的这条通道，更深的黑暗里，响了起来。 “哗啦……哗啦……” 那声音，很慢，很有节奏。 在这片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屠杀的死寂洞窟里。 这阵缓慢而清晰的锁链声，比任何猛兽的咆哮，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岩坡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