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獠牙与试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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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牙”卡洛斯坐在他那艘名为“撕裂者”的旗舰指挥座上，一只机械义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上那艘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部位颜色不太协调的探索船。在他漫长的海盗生涯中，这种落单的、看起来像是迷航或者受损的科研或探险船只是最美味的猎物。它们通常没有太强的武装，却可能携带着价值连城的资料或样本，船员也多是些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学者，容易拿捏。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把这艘船拆解后能卖多少星币，或者船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玩具”可以留下来自己享用。 然而，频道里传来的回应，却并非他预想中的惊恐求饶或愤怒斥责。 一个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拒绝。建议你们立即离开，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卡洛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笑，连同他通讯屏幕里出现的几个海盗头目也一起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听见了吗小子们他在建议我们离开！”卡洛斯拍着大腿，机械义眼红光更盛，“小子，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看你周围！三艘‘毒牙’的战舰，足够把你那玩具船拆成原子！老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跪下来叫爸爸，然后……”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屏幕上那艘探索船，突然动了。 它不是逃跑，也不是试图转向瞄准。它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然后船体表面那些刚刚修复、略显“崭新”的装甲板区域，突然亮起了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纹路。 紧接着，在“撕裂者”号战舰的战术雷达上，那艘探索船的信号特征，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不是隐身，也不是干扰。而是其信息反射特征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高频次的、无规律的微小跃迁，导致雷达波无法锁定一个稳定的目标，反馈回来的信号变成了一团不断变化的、充满矛盾的噪音！ “怎么回事！电子战吗”卡洛斯皱紧眉头，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不对劲，“所有单位，切换光学追踪和引力感应！靠近它！用近防炮把它逼出来！” 三艘海盗船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三个方向朝着“夜影号”包抄过去，密集的近防炮火如同金属风暴般泼洒向“夜影号”可能存在的区域。 然而，银辉的操作更加诡异。 “夜影号”的引擎并没有全功率喷射，反而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却又暗含某种数学韵律的微小脉冲进行着姿态调整。它在密集的弹幕中穿梭，动作幅度极小，效率却高得惊人，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炮火。那些淡金色的纹路在船体表面若隐若现，仿佛在实时计算和优化着每一条规避路径。 这不是依靠驾驶员反应速度能做出的操作，更像是一种……预判和规则利用。 银辉坐在驾驶舱中，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专注。他并没有完全恢复的力量去硬抗，而是在运用“秩序火种”提供的、关于运动轨迹预测、能量场分布以及最优化路径计算的冰冷知识，结合“律法之种”对自身信息（飞船状态）的精确掌控，进行着这种超乎寻常的闪避。 他在“定义”自身飞船的运动，使其在物理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达到一种近乎“绝对效率”的状态。同时，他也在轻微地“干扰”海盗船雷达对他飞船的“定义”，使其无法被稳定锁定。 “妈的！见鬼了！”一个海盗小头目在频道里气急败坏地喊道，“老大，这家伙滑溜得像条泥鳅！我们的炮火根本摸不到他！” 卡洛斯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了。这艘船绝对不简单，那个驾驶员更是诡异。 “用导弹！饱和式攻击！覆盖那片空域！我看他怎么躲！”卡洛斯恶狠狠地下令。 数秒后，数十枚拖着长长尾焰的星际导弹，如同蜂群般从三艘海盗船上发射，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着“夜影号”笼罩而去。这种饱和攻击，几乎封死了所有常规的规避空间。 银辉看着战术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光点，深吸一口气。 躲不开了。 那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灵魂深处，“律法之种”的光芒被强行催动，虽然依旧黯淡，却凝聚起一股坚定的意志。同时，“秩序火种”中关于能量偏转和力场构筑的基础原理在他脑海中飞速流淌。 他没有选择攻击，也没有试图逃跑。他将“夜影号”所有的剩余能量，包括生命维持系统的非必要能耗，全部导向了飞船外壳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 嗡——！ 一股无形的、但确实存在的力场，以“夜影号”为中心瞬间张开。这力场并非强大的能量护盾，无法完全抵挡导弹的爆炸。它更像是一层极其光滑、不断流动的“信息薄膜”。 第一枚导弹撞上了力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枚导弹在接触力场的瞬间，其战斗部的引爆指令信息流，仿佛撞上了一面不断变换角度的镜子，被极其巧妙地偏转、扰乱、甚至部分“重新定义”！引爆程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逻辑错误和延迟！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延迟！ “夜影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利用姿态引擎一个微小的喷射，将船体横移了不到十米。 导弹几乎是擦着飞船的引擎喷口爆炸！狂暴的能量冲击和破片大部分被甩在了身后，只有少部分击中了飞船尾部装甲，造成一阵剧烈的震动和损伤警报，但并未伤及核心！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每一枚导弹靠近，那层诡异的力场都会对其进行一次极其快速的“信息接触”和“规则干扰”，虽然无法完全阻止爆炸，却总能制造出那关键的一丝迟滞或偏转，让“夜影号”在必死的弹幕中，找到那唯一的、细微的生机！ 这简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每一次规避都惊险到了极致，考验的不仅是技术，更是对时机、对规则理解的极致把握！ 海盗们的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超出理解的一幕惊呆了。 卡洛斯看着屏幕上那艘在连绵爆炸的火光中如同鬼魅般穿梭、虽然伤痕累累却始终未被击垮的探索船，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了，这他妈是撞上了幽灵船！ “撤……撤退！”卡洛斯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这个让他感到耻辱的命令。他有一种预感，再纠缠下去，死的很可能是他们！ 三艘海盗船如同受惊的兔子，立刻调转方向，引擎全开，仓皇地向着陨石带深处逃去，连头都不敢回。 爆炸的火光渐渐平息。 “夜影号”静静地悬浮在遍布碎片的空间中，船体上又多了一些新的创伤，尾部冒着淡淡的黑烟，显得更加狼狈。 驾驶舱内，银辉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精神上的透支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晕厥。强行同时催动“秩序火种”的知识和“律法之种”的力量，对他的负担太大了。 但他终究是撑过来了。 他看着海盗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带着些许释然的笑容。 他验证了一件事——这条结合“秩序”与“律法”的新道路，是可行的！哪怕力量微薄，只要运用得当，依旧能在绝境中开辟出生机。 这些海盗，无意中成了他最好的“试刀石”。 他休息了片刻，处理了一下伤势，然后开始着手修复飞船更严重的损伤。这一次，他更加得心应手。“秩序火种”的知识库如同一个无尽的宝藏，虽然残缺，却总能给他提供最优化、最高效的解决方案。 几天后，当“夜影号”拖着依旧有些狼狈、但核心功能已然恢复的船体，缓缓驶入那个名为“灰岩”的边境空间站时，银辉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背负着沉重使命、在灾难间疲于奔命的“忆守者”学徒。 他是一名持有着文明最后火种的“定义者”。 他刚刚用一场惊险的胜利，初步证明了这条道路的力量。 而他的目光，已经越过眼前的苟且，投向了“秩序火种”索引中，那个名为“渊墟”的、信号微弱的信标节点。 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答案，或者……更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