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灰岩港与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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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空间站，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由灰色合金和岩石结构拼接而成的、充满粗犷和实用主义风格的边境枢纽。它悬挂在一颗灰黄色、毫无生气的巨行星轨道上，如同依附在巨兽身边的虱子，充满了混乱与活力并存的气息。这里是探险家、走私贩、雇佣兵、逃亡者以及各种试图在文明边缘捞取利益的势力的聚集地。 当伤痕累累、风格与常见飞船迥异的“夜影号”缓缓停靠在指定的维修码头时，引来了不少或明或暗的注视。能在这片星域独自航行并活着抵达的，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而“夜影号”船体上那些新旧不一的修复痕迹，以及隐约散发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秩序感，更让一些有眼力的人暗自警惕。 银辉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宇航服，将“忆守者”的标识和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特征都隐藏起来。他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资源匮乏的独立探险家。 走下飞船，混杂着机油、汗水、劣质合成食物以及各种外星种族体味的空气扑面而来，空间站内部嘈杂的声响——机器的轰鸣、不同语言的叫卖与争吵、重型设备搬运的哐当声——汇成一股独特的背景噪音。这与“静默星云”那令人疯狂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让银辉感到一种莫名的“真实”与安心。 他首先需要能源和关键的替换零件，特别是尾推进器的修复组件。其次，他需要情报——关于这片星域的情况，关于“渊墟”的只言片语，以及……任何可能与“架构者”或“虚无侵蚀”相关的、不同寻常的传闻。 他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老旧、但工具齐全、招牌上写着“老哈克的万能修理铺”的店面。店主是一个身材矮壮、皮肤粗糙、留着浓密络腮胡、一只眼睛戴着电子眼罩的老头，正趴在一台冒着电火花的引擎上忙碌着。 “需要什么小子。”老哈克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机油味。 银辉报出了一系列零件和能源核心的型号。 老哈克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那只独眼，打量了一下银辉，又透过店铺的窗户瞥了一眼远处码头上停靠的“夜影号”。 “你这船……有点特别啊。这些零件可不常见，特别是那个型号的能源核心，稳定得有点过分了，不像是民用的东西。”老哈克慢悠悠地说，语气中带着试探。 银辉心中微凛，面色不变：“路上捡的，不太懂。能搞到吗价格好说。”他刻意流露出一种急于修复飞船离开的迫切。 老哈克嘿嘿笑了一声，没有深究。在这地方，打听太多容易短命。“有是有，不过不便宜。而且，你要的能源核心，我这里库存不够，需要从‘黑市’调货，得等两天。” “黑市”银辉皱眉。 “不然呢”老哈克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灰岩’就这点好，只要出的起价，没什么是搞不到的。当然，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银辉略显苍白的脸。 银辉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他现在急需恢复飞船的机动性，冒点风险也值得。 支付了定金，约定好取货时间后，银辉离开了修理铺，走向空间站核心区域的酒馆兼情报交换中心——“漏气的阀门”。 酒馆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各种奇形怪状的种族聚集在角落，低声交谈。银辉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没什么味道的合成饮料，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信息碎片。 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关于某个矿藏的发现，关于某支商队被劫掠，关于星际联盟又发布了什么通缉令……直到他听到旁边一桌几个穿着破烂护甲的佣兵的对话。 “……‘渊墟’那边最近更不太平了。”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瓦肯人灌了一口绿色的烈酒，低声道。 “可不是吗听说‘暗影协会’和‘破碎星环’的人都在那边加大了活动，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能惊动这两尊大佛，肯定不是普通货色。我有个哥们前几天从那边逃回来，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他说……看到了一片‘静止的星空’。”瓦肯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不是星球，是一整片区域，里面的星星都不动了，光也不闪了，就像……就像画上去的一样！他靠近想看清楚，结果飞船的导航直接就疯了，差点没回得来！” “静止的星空”另一个佣兵嗤笑一声，“你哥们是不是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他说他清醒得很！而且不止他一个人看到！只是没人敢声张……” 银辉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静止的星空导航失灵 这听起来……很像某种强大的信息场效应，或者规则被扭曲的区域！会不会与“架构者”的信标节点有关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虚无侵蚀” 他心中一动，正考虑是否要上前搭话询问更多细节，酒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肃杀的气氛瞬间涌入。 一队身穿统一黑色制服、佩戴着一种扭曲螺旋徽记的武装人员走了进来。他们眼神冷漠，动作整齐划一，身上散发着经过严格训练和血腥洗礼后的精悍气息。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如同毒蛇般的年轻男子。 酒馆里的嘈杂声瞬间低了下去，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移开目光，显然对这些人心存忌惮。 “是‘暗影协会’的执法队……”有人低声惊呼。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灰岩’可不是他们的地盘。” 那名为首的苍白男子，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在酒馆内扫过，最后竟然径直朝着银辉的方向走了过来。 银辉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饮料。 苍白男子在银辉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外来者。报上你的身份，航行目的，以及飞船来源。” 银辉抬起头，平静地与之对视：“独立的探险家。迷航至此。飞船是祖传的。”他给出了一个最普通、也最难查证的说法。 苍白男子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祖传一艘搭载着‘架构者’风格次级能源核心和非标准信息防护结构的‘祖传’飞船” 银辉的心猛地一沉。对方竟然能认出“夜影号”上那些源自“秩序火种”知识修复后的技术特征！这个“暗影协会”，绝对不简单！他们和“架构者”有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银辉继续装傻。 “没关系。”苍白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否认，他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对你本人更感兴趣。你在抵达前的能量签名显示，你曾深入过‘静默区’（指静默星云）边缘并生还。我们需要知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酒馆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暗影协会”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银辉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点出了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拒绝的下场可想而知。但跟他们走无异于羊入虎口。他灵魂深处的“秩序火种”和“律法之种”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就在他思考对策，甚至准备不惜暴露部分实力强行突围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爽朗，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意味的笑声传了进来： “哎呀呀，我当是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暗影协会’的‘毒蛇’维克多队长。怎么，跑到我们‘破碎星环’的地盘上来抓人了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花里胡哨、风格骚包的镶钉皮衣，留着莫西干头、脸上带着玩味笑容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打扮各异、但同样气息不弱的手下，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维克多，最后落在了银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杰克斯……”维克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毒蛇遇到了天敌，“这里没你们‘破碎星环’的事！” “怎么没事”被称为杰克斯的莫西干头男子夸张地摊了摊手，“这位探险家朋友刚刚在我的老朋友哈克那里下了订单，那就是我的潜在客户。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潜在客户……维克多，你是想挑起事端吗” 两股强大的势力，在这小小的边境酒馆里，因为银辉这个意外的变数，形成了对峙。 银辉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卷入了一场远比星际海盗更麻烦、水也更深的……势力漩涡之中。 而这一切，恐怕都与他从“静默星云”带出来的东西，脱不开关系。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