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整合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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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伯格,外围城区,前市政厅大楼。 曾经切城的核心,如今已经成了整合运动的心脏,塔露拉把驱使整合运动这个庞大机体的指挥中心设立在这里。 高调 ,张扬,毫无掩饰。 高挑空旷的会议厅里,寒意顺着大理石的地面向上渗透。 通讯设备运作时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低频蜂鸣,与人员来回走动、压低声音的汇报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紧张而混乱的背景音。 那些原本属于乌萨斯高级官员的华贵地毯,此刻被无数双沾满泥水的战术靴踩踏得污秽不堪。墙上那幅象征着帝国荣耀的壁画,也被粗暴地用红色喷漆涂上了一个巨大的整合运动标志,宣告着乌萨斯政府的失败。 在这片有组织的混乱中心,塔露拉独自坐在那张从办公室里搬出来,本该属于市长的巨大办公桌后。 桌面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切尔诺伯格军事地图,各种颜色的标记与箭头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密布的蛛网。 她单手支着下颌,姿态慵懒,却无人敢因此有丝毫懈怠。 所有人都刻意绕开了她周围那片无形的、寂静的区域。 她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地图,目光仿佛能穿透纸张,直抵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街区。 手指正在地图上一个被红圈重点标注的区域上轻轻敲击着。 忽然,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停了。 “警察局的抵抗,还要持续多久”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原本嘈杂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通讯器的电流声。仿佛有一阵无形的寒流扫过,所有人都感到背脊一凉。 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一名整合运动干部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将头垂得更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他刚刚还在汇报另一片城区的战况,现在却被那股威雅吓得说不出来任何句子。 “领袖,他们……他们占据了警察局大楼的制高点,火力交叉网布置得非常严密,而且……”整合运动的士兵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我们的几次强攻都……损失很大,没能冲进去。” “让梅菲斯特带人去。” 塔露拉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但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不满。塔露拉的不满比愤怒更让人恐惧,想到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那名干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所有辩解和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化作沉默。 就在全场因为塔露拉的不满陷入沉默的时候,会议厅那两扇沉重的橡木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猛地转向门口。 一名塔露拉的亲卫快步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单兵通信终端,制服上满是尘土和干涸的泥点,一时间因为冲得太急,脚下被大厅里凌乱的电缆绊了一下,狼狈地向前扑倒,最后靠着一股求生的本能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彻底摔在地上。 “成何体统。”塔露拉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 “非常抱歉,领袖!但是有紧急军情。”亲卫立正鞠躬“外围a区传来巡逻队紧急通讯!b-7地区的一支巡逻队遭遇到不明身份的敌人,小队被消灭,只剩下一名因为身体不适落下的侦察兵。” 塔露拉眉头一皱,看向身边一名亲卫。 “领袖,阿撒兹勒没有动静。” “不是那个老家伙,会是谁爱国者现在在哪” “爱国者大人正在指挥游击队搜查可能隐藏的乌萨斯军人。” 过了两秒,塔露拉才缓缓地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那双冰冷的眼眸落在了那名几乎要虚脱的通讯兵身上。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确认一份无关紧要的数据。 “b-7地区的巡逻队……是碎骨的人吧” “是!”通讯兵被她的目光一扫,吓得浑身一哆嗦,但还是强撑着回答,“侦察兵列夫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他看到是谁袭击队伍吗”塔露拉打断了他。 “不……不知道。”通讯兵的嘴唇都在哆嗦,他努力回忆着那段混乱的通讯内容,“列夫说……只有一个敌人,但战斗时间很短,不超过二十秒,对方使用全自动的铳械精准的射杀了巡逻队队员。” 大厅里响起一片细微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全自动铳械在泰拉并不算什么常见的武器,一般只有身份尊贵的拉特兰人才会持有…… 然而,塔露拉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表情。她那一直紧绷的唇角,竟然向上勾起了一抹弧度。 “一个人”她轻声重复道,仿佛在品味这个词,“一个还在抵抗的‘顽固分子’吗真是有趣。” 话音未落,她站起身来。她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双手撑在巨大的办公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桌上那张描绘着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巨大地图。 这张地图在她的眼中,仿佛就是一个任由她摆布的棋盘。 “我的计划里,”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不允许有任何杂音。” 她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缓缓扫过大厅,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大厅一角,那片被众人刻意避开的阴影里。 那里静立着两个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 “浮士德。” 那片被众人刻意避开的阴影,随着塔露拉的呼唤而微微一动。 一个身影从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入大厅中央那片由战术屏幕投下的惨白光区。 那是一名身形修长的斐迪亚少年,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与他身后交叉背负的巨大十字重弩融为了一体。那把重弩的尺寸与他纤细的体格形成了极不协调的对比,弩臂上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他有一条黑色的尾巴,此刻正安静地拖在身后,随着他的移动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划过,却没发出丝毫摩擦声。 一顶宽大的兜帽压得很低,深深的帽檐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他的整张脸都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光线只能勾勒出他线条分明、肤色苍白的下颌,以及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走出来时,脚步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在凌乱的电缆与杂物间穿行,却未曾带起一丝声响。 他在离塔露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领袖。” “带上你的幻影弩手,”塔露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调试一件冰冷的精密仪器,“去把那只还在乱窜的老鼠给我找出来,碾碎。” “是。” 浮士德的声音依旧低沉,没有任何迟疑,仿佛碾碎整合运动的敌人对他而言,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他微微颔首,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凝固般的寂静。 另一个身影从那片阴影中快步跟了出来,动作显得有些慌乱。那是一个有着白色短发的黎博利少年,平常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病态的诡异笑容,但现在脸上却只有担忧,正是梅菲斯特。 “塔……领袖,让我也去吧!”他几步冲到近前,几乎是挤到了浮士德的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我和萨沙一起,能更快地解决那个家伙!” “你的‘牧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付一只老鼠,浮士德足够了。” 塔露拉冷冷地拒绝了。 “可是!” 梅菲斯特的声音尖锐地划破了凝重的空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孩童般的焦躁。 “梅菲斯特。” 塔露拉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平静地念出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的名字仿佛有种致命的魔力,让整个大厅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度。 战术屏幕投下的惨白光线似乎也随之凝固,将所有人的影子钉死在原地。 梅菲斯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刚刚迈出的半步悬在空中,脸上那因担忧而褪去的病态笑容此刻更是荡然无存,只剩下苍白的惊惶。 他抬起头,对上了塔露拉的视线。那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瞳孔里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无,仿佛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在那样的注视下,一切辩解和央求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梅菲斯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像一株被霜打过的植物,不甘地垂下了头。 浮士德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沉默地转过身,准备执行命令。 就在他即将迈步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梅菲斯特的手指冰凉,用力到指节都泛白,紧紧地扣着浮士德那身质地粗糙的作战服。 “萨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让他的嗓音都变了调,“你……你一定要小心。” 浮士德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试图挣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宽大兜帽投下的浓重阴影动了动,似乎是微微侧过了头,看向身旁几乎要将整个人都贴上来的梅菲斯特。 沉默在大厅里蔓延,只有通讯设备偶尔发出的、细微的电流声。 几秒钟后,浮士德伸出另一只手,隔着衣料,轻轻拍了拍梅菲斯特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臂。 那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杀手身份全然不符的安抚意味。 “放心,伊诺。”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这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镇定力量。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向会议厅外走去。 在他身后,那片众人始终不敢靠近的阴影里,几道同样背负着巨大重弩的轮廓无声地分离出来,如同真正的幻影,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们的队长,消失不见。 ………… 平静的切尔诺伯格边界突然迎来了一场暴风雪,像永不停歇的叹息。 在这片茫茫的白色死寂之中,一支队伍的轮廓正从风雪深处缓缓浮现,仿佛是冻土本身孕育出的幽灵。 他们的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沙沙声。 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裹在厚重严实的白色冬装里,背负着巨大的战术装备,却行动敏捷,与突如其来的漫天飞雪融为了一体。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卡特斯女性。 她没有佩戴头盔,一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有几缕不听话地拂过她冷峻的脸颊。她的眼眸是冰蓝色的,当她抬眼望向远处那座被火光与黑烟吞噬的城市轮廓时,那双眼睛里映出的寒意,似乎比这片极北冻原的风雪还要刺骨。 在更北边的地方,她是乌萨斯的噩梦,也是雪怪的公主。 她是霜星。 “大姊。”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前方的风雪中急促地奔回,动作迅捷却悄无声息,直到近前才带起一阵微小的雪尘。 他单膝跪在霜星面前,低着头,呼出的白气迅速被寒风吹散。 “前方两百米,三点钟方向,发现情况。” 霜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迈开脚步。 她身后的队员立刻默契地分出几人,呈扇形散开,端起武器警戒四周,其余人则紧随其后。 雪地里,两个黑乎乎的轮廓像是两块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已经被霜星带来的新雪覆盖了大半。 随着霜星的走近,那轮廓清晰起来——是两具早已冻得僵硬的尸体。 霜星蹲下身,作战手套拂去其中一具尸体胸口的积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积雪之下,尸体上呈现出一个光滑的、拳头大小的孔洞。 孔洞的边缘被完全烧焦、碳化,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质感,甚至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只有类似金属烧灼后的气味。 她的眉头极轻微地蹙了一下。 “大姊,这好像是被源石技艺的瞬间贯穿伤。”她身旁的一名曾经干过两天法医的队员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热量瞬间封闭了所有血管,所以没有流血。” “是这样吗……”霜星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向另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仰面躺着,姿势扭曲,喉咙处有一道极细的、几乎被冻住的血线污染了洁白的雪地。 霜星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死者僵硬的衣领。那是一道干净利落的刀伤,切口平滑,精准地割断了喉管与颈动脉。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一击毙命。 “一个用源石技艺,一个用冷兵器。”霜星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越过尸体,投向城市深处那片摇曳不定的火光。“出手的人,很专业,比那些纠察队的还要厉害。” “大姊,这不像是乌萨斯军警的手段。”先前说话的队员补充道,“会不会是……” “你在怀疑领袖下次不要说这样的话了。”霜星的声音很平静“我一直觉得这场所谓的‘革命’里,混进来了别的东西,但老家伙信任她,我信任老家伙。” 她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身后每一位队员的脸。 “派出三组斥候,沿着痕迹追上去。”她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记住,我只要你们的眼睛和耳朵。进行追踪和观察,记录对方的人数、装备和行进路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主动交战。” “明白。” “如果被发现呢”一名斥候队长问道。 “那就撤退。”霜星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一个活着的斥候带回来的情报,比一个为了不暴露而死去的英雄更有价值。我需要知道,敢于对抗整合运动的人是谁。” “是!”几名斥候领命,身影一闪,便如融化的雪水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其余人,”霜星的目光转向剩下的队员,“以这里为基点,建立临时防线,原地待命。把游击队带来的信号屏蔽器架起来,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任务是确保不会有任何人从这里进入切城。” “是!”雪怪小队的成员们齐声应道,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随即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 霜星再次独自一人走向那两具尸体旁,她重新看向那座正在燃烧的城市,火光在她的眼底深处跳动,与她眸子本身的冰蓝交织在一起,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看来,这场由塔露拉亲手点燃的“狂欢”,终于还是迎来了它意料之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