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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可能慎嫔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但她知道，存菊是她父亲想尽办法送进来的，存菊所说的虽不中听，她却是不曾反驳的，她知晓自己并不善攻于心计，如若在这宫里没了存菊，她只怕愈发举步维艰。
“那到底要忍到何时？”她的语气都带着焦躁。
存菊目光凝重起来，她也是不好说的，皇帝对张家的态度，她也愈发看不明白了。
存菊叹了一口气：“娘娘此时还是韬光养晦吧！”
四月里的杜鹃开得妍艳，慎嫔摘下了一朵，狠狠地在枝丫处掐断。
陆宛看着御花园的杜鹃，轻轻凑过去嗅了嗅，耳边依稀还有着杨答应的啜泣声，淡淡道：“别哭了。”
杨答应性子软弱，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但却并没有对陆宛的话反感，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便欲行礼。
陆宛忙的拦住，正色道：“也无需多礼了，昔日我受难之时，你曾护我的，我都不敢忘，只是，阿柳，没有人可以护你一辈子。”
陆宛说得认真。
而她那一声阿柳，却是让杨答应有些失神。
她眼眶又是一红：“许久不曾有人这样叫过嫔妾小名了。”
陆宛叹了一口气，掐断那只最艳丽的杜鹃：“所有的绽放，都得靠你自己，怎么样活着，也全靠你自己取舍。”
说完，陆宛露出一丝微笑：“你看，这样多好看！”
杨答应似乎还没消化完陆宛这一系列的话，微愣片刻，也含泪而笑。
她生性懦弱，做得最勇敢的便是替陆宛顶罪，那时，她的整颗心其实都是颤抖的。
陆宛也没指望她一时半会有所改变，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道：“好好照顾自己。”
杨答应重重的点头。
陆宛索性也没什么事，便就和她一起逛逛。
“孩子可还好？”陆宛关切问道。
“劳姐姐关心，有路姑姑照拂，也是嫔妾的福气了。”杨答应含着笑，感激地看了路白一眼。
“咔吱”一声，陆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是谁？出来吧！”路白环视一圈，说道。
陆宛也没给暗中偷听的人思考的机会，直接道：“既然如此，路白，你去叫几个人来，只需说皇上赏我的玉钗掉了，咱们只需多废些功夫罢了！”
陆宛左侧的树后走出来一个女子。
陆宛一看，却是有些惊讶。
她做了无数猜想，揣测过或许是唐贵妃的，又或许是涵妃的人，却没想到是孙答应。
孙答应同陆宛几人是一同入宫的，一向也是沉默寡言，毕竟这一届秀女中拔尖的人太多，有如像易天真，慎嫔那般家世好的，亦有如赵湄那般深受皇帝青睐的，她似乎即便有争宠的心思都难。
杨答应同孙答应一向相处得不错，见自己和陆宛的谈话只是被她听去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陆宛却皱了皱眉：“原来是你。”
孙答应同样是有些忌讳陆宛的，陆宛是她在这宫中，唯一看不透的人。
她忐忑点了点头，谨慎瞟了一眼陆宛，见陆宛便无恼意，这才斗胆道：“嫔妾什么都不曾听见，只是路过。”
她自己都说得有些心虚了。
杨答应虽是怯弱，但却极重情意，笑道：“罢了！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我原本就没想瞒着孙答应的。”
她都这样说了，陆宛还能怎么办？
孙答应信誓旦旦道：“嫔妾保证守口如瓶。”
陆宛凌厉地盯着孙答应，淡然的眸光中透着一丝清冷：“你该知道的，这个孩子于阿柳而言的意义，也望你念在阿柳待你真心一场，守口如瓶。”
孙答应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宛却总觉得有些不妥，但终究，还是不便多说了。
同样是一起进宫，孙答应处事明显就要比杨答应圆滑太多，孙答应打入宫就是不断被为难，即便是她陆宛，却也不见得好过，而她孙答应，却是出乎意料的一直安然无恙，陆宛不得不多想。
“姐姐无需多虑的。”杨答应又道。
陆宛便点了点头，却也隐约觉得有些疲倦，便道：“你们二人一宫，正好一道回去，我也不拖着你们了，便自个儿回去了，你们也好说说话。”
杨答应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
待陆宛回了景仁宫，天色便有些暗了，便觉得这一日的确是够累，午时也不曾用过东西，但这一番折腾，却也不觉得饿。
阿云便劝道：“小主无论如何都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陆宛怕她忧心，便草草用过晚膳后，就准备歇下了，今日恰好是阿云值班，阿云已替她散了发髻。
谁知，帝寝殿的人竟过来了，说是让陆宛准备接驾。
陆宛复杂地同阿云对视一眼：“你跟了我也有些日子了，我的情况你应该是明白的。”
阿云点了点头。
陆宛叹了一口气：“我着实……”
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帝。
她虽欲言又止，阿云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又重新替陆宛梳妆好，说道：“御前失仪，总归是不好的。”
见她并不愿正面回答自己，陆宛也不再多问了。
陆宛等了许久，却不见皇帝来。
便揉了揉额头，对阿云道：“我着实是困了，我先睡下可好？”
阿云隐有踌躇之色：“小主，按例，皇上即便不来，也会着人知会一声的，皇上的人还没来告诉小主皇上不来，小主便不能睡。”
陆宛知道，自己已经违了这皇宫太多的规矩，便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
皇帝来的时候，宫门已落了匙。
皇帝见陆宛穿戴得整整齐齐，便也明白了几分。
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迅速冷了下来，但是一进来却就捏了捏陆宛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凉？你身子不好，也就这样侯着？”
陆宛不自然地抽开手，略微侧过身子，道：“祖制不可违。”
皇帝轻笑出声：“你何时是这般在乎祖制的人？”
这时，恰好阿云将茶上了上来。
皇帝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挑了挑眉间，陆宛知道，他是想起容贵妃了。
皇帝略思片刻，看着阿云，沉吟道：“你在这儿可还好？若你愿意，朕可以放你出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