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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脉动的节奏越来越稳，像某种沉睡的呼吸。雷煌的手还贴在地面，掌心下的岩层不再剧烈震颤，但那股被牵引回流的能量仍在深处涌动。他的左臂伤口裂得更深，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焦黑的地表蒸腾成细小的雾。 他没动。右眼义体只剩一点微光，扫描模式断断续续。封印核心悬浮在空中，符文带正在重组，颜色由猩红转为深紫。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地脉中有一段能量流向是人为刻录的痕迹——不是自然形成，也不是随机波动。 “这东西……在读取什么。”他低声说。 艾德琳靠在断裂的梯架残骸上，项圈表面裂纹交错，边缘已经发黑。她把破损的灵能增幅器夹在膝盖之间，双手按住太阳穴。耳中的低语没有停止，“释放我”这三个字不断重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她自己的记忆里爬出来的。 她咬住下唇，舌尖尝到铁锈味。默祷词在喉咙里滚动，一句一句压下去。动力甲的冷却系统还在运转，低温液体在管道中循环，带走部分过载热量。她不能让灵能直接冲击大脑，否则下一秒就会失控。 凯莉斯趴在地上，水晶骨翼展开到极限，裂痕如蛛网蔓延至肩胛连接处。她的手指微微抽搐，指尖残留着雷煌传来的电弧余韵。灵魂绑定信号微弱，但还在连接。她听见了雷煌的话，也听见了艾德琳脑中的低语。 “它不是要爆发。”她喘着气开口，“它是被唤醒的。” 雷煌抬起右手，用拇指抹去眼角渗出的血丝。伏尔康基因带来的神经震颤让他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盯着封印表面那些正在重组的符号。他慢慢撑起身体，左手按地借力，将自己拖向封印基座边缘。每移动一寸，肌肉都在撕裂。 他在岩壁上找到了第一道刻痕。 不是现代工艺，也不是机械教通用符文。线条扭曲，带有某种生物性的弧度，像是用活体金属蚀刻而成。他用指尖顺着痕迹描摹，动作缓慢。血从伤口流出，沾在符文凹槽里。 蓝光闪了一下。 很微弱，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但雷煌看到了。血液与特定符号接触时产生了共鸣，那种频率他熟悉——是伏尔康战士代代相传的战场密语，用于标记敌我识别和能量节点。 “这里……有人早就设好了标记。”他说。 艾德琳睁开眼，瞳孔收缩。她挣扎着站起来，把增幅器插回腰侧卡槽。项圈发出一声短促的警报，随即归于沉寂。她知道这意味着安全协议彻底失效，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走到封印前方七米处停下。这个距离不会触发排斥场域，但足够感知内部能量结构。她闭上眼，开始引导残余灵能，分成三波短促探入。 第一波进去，立刻被弹回。意识像是撞上了一堵湿冷的墙。她在那一瞬捕捉到一个画面：无数黑色触须缠绕在一具人类躯体上，那具身体正不断膨胀、变形。 第二波她调整了频率，避开高维干扰。这一次，她确认了能量中存在亚空间腐化特征——那是混沌印记特有的污染模式，会侵蚀现实维度的稳定性。但她还发现了别的东西：一段残影，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灵族。那是一种纯粹的意志碎片，没有形态，只有饥饿。 第三波她只放出去一秒。就在收回的瞬间，低语变了。 不再是“释放我”。 而是“你终于来了”。 她猛地后退两步，喉咙一甜，咳出一口血。默祷词还在继续，但她知道，刚才那一下接触已经留下了烙印。 凯莉斯抬起头，银瞳映着紫色光芒。她看到雷煌正用血在掌心复刻另一组符号。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伏尔康战士的血脉对高维信息有天然抗性，可以通过自身生命介质解析被加密的铭文。 “别再用了。”她声音沙哑，“你的血快流干了。” 雷煌没回答。他又划开一道伤口，将新的符号组合写在前一个旁边。这次蓝光亮得久了些，持续了接近两秒。他记下了那段序列，然后抬头看向封印内部。 “这不是封印。”他说，“是容器。” 艾德琳擦掉嘴角的血：“你说什么” “它不是为了镇压能量而建。”雷煌盯着那团缓缓旋转的紫光，“是为了养它。这些符文，这些结构，全都是在维持它的活性。所谓的‘封印’，其实是孵化舱。” 凯莉斯突然伸手抓住支撑柱，指节发白。预知能力在她体内撕扯，她强行开启五秒回溯式观测。没有未来，只有过去——封印激活前七十二小时的时间片段。 她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站在地基中央。黑袍，高领，右手抬起，掌心向下。一道奸奇符文从他手中落下，嵌入岩层。能量顺着符文流入地下，激活了整个系统。 那个印记，她见过。在瓦尔克洛公爵的盔甲上。 “不是偶然。”她喃喃道，“是布局。” 雷煌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他已经记录下完整的原始铭文区块。那些符号拼在一起，是一句话： “当三百六十度完成，门将开启，赐予选中者权柄。” 他想起之前能量轴心停转的画面。那一刻，它不是崩溃，而是完成了校准。 “我们拦下的不是一次爆发。”他抬头，声音低沉，“我们打断的是一个仪式。” 艾德琳握紧增幅器，指节泛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项圈会一直响——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源，这是被精心培育的腐化核心，等待某个时刻被激活，然后释放出足以撕裂空间的污染。 “谁设的局”她问。 凯莉斯闭上眼，水晶骨翼轻微震颤。她试图再次回溯，但体内磁场枯竭，修复机制停滞。她只能依靠雷煌传导的微弱电流维持清醒。灵魂绑定信号忽明忽暗。 “不止一个人。”她说，“有人提供符文，有人激活地脉，有人……在等结果。” 雷煌站起身，左臂几乎失去知觉。他走向主控台残骸，翻找出一块还能运行的终端模块。他将记录下的符文序列输入，启动逆向溯源程序。 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行数据。 来源比对：匹配度87.3%，指向第十三象限废弃铸造厂——那里曾是机械教秘密实验区，二十年前因一场未知事故被永久封锁。 “有人提前二十年就在准备。”他说。 艾德琳望向通道深处。紫光依旧脉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她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再是阻止爆炸，而是面对一个已经被唤醒的存在。 凯莉斯靠在柱边，手指轻轻划过骨翼裂痕。金液从缝隙中渗出，滴落在地。她忽然睁眼，银瞳锁定封印中心。 “它醒了。”她说。 雷煌转身，右手护腕终端发出短促蜂鸣。数据显示，内部引力场强度提升了百分之十二，且仍在上升。 艾德琳抬手按住项圈，默祷词加快。低语又回来了，这次更清晰。 “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