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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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皇都内百姓疯传礼王受伤一事,甚至还有谣言,说朕偏宠景王,便是景王渎职懈怠害死了如此多的人,更兼将亲王打成重伤,朕都准备轻轻放过,不再追究”
圣上此刻正一边喝着桑月见端来的今日份汤药,一边听着刑澍的回禀。
晋赟如今也是越发会做事了。
他大抵心中也清楚,之前自己因着他和明月奴走得过近这件事对其生了猜忌,故而此次宫外流言的调查,他全权交给了刑澍,避免了自己在其中的牵扯。
而刑澍因着晋赟这些时日重得圣心的缘故,为了稳固自己掌司使的地位,自然也是对这件事情倍加上心。
才不过半日,百姓之中关于恩济庄一事的各种流言,都已经被他整理成了奏呈,详细呈禀了上来。
“是,这流言传得极快,不过半日便传遍了大半座皇都,街头巷尾均在议论此事,虽有为景王殿下说话之人,但终究是少数。而且这流言的起点,请恕微臣无能,如今还尚未有名目。”
“连太平司都查不到……”
圣上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药碗重重放于桌上。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这流言的方向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流言蜚语虽然散播极快,可百姓们最是谨小慎微,对于皇家的事,他们向来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便是传播,也只敢在熟悉的人中小规模议论,绝不可能这般快便闹得满城皆知。
而且,明月奴昨日在恩济庄现场指挥救援,据说调度有方,沉着冷静,现场围观的百姓对其都是赞誉有加。
倒是礼王,他同明月奴起争执的事,现场不少百姓可都是看到的,许多人对其颇有微词。
便是流言传播,也该有不少人站在明月奴这边,为何会是这等一面倒的趋势
此等局势,若说背后无人指使,圣上是一千一万个不信。
宣元辰今日一早终于苏醒了过来,圣上并未去看他,而是命其在偏殿内养伤。
名为养伤,其实也是禁足,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更不允许其踏出偏殿一步。
朝臣们的请见折子,太子的请安,也都被圣上暂时压下了。
他如今等的,便是晋赟那边的答案了。
终于……
圣上刚刚用完午膳,晋赟便来请见了。
他带着新鲜出炉还尚带着血腥气的奏呈到了御前。
那奏呈上的内容,意料之中,却也有出乎意料之处。
圣上看完之后,久久未曾言语。
“把人提来吧。”
一阵难熬的死寂过后,圣上终于开口了。
“是。”
晋赟知晓圣上话中的那人是谁,立刻让人前去太平司将证人提来。
至于礼王那边……
“江寅,让人去传召景王和礼王过来吧。”
略停顿了下,圣上又重新道。
“不,礼王那里你亲自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儿,抬也要给朕抬来。”
江寅今日一早便重新来御前伺候了,此时听到圣上的话,他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冷光。
看来礼王这次怕是难了。
要知道,他可是刚刚苏醒没多久,可见受伤着实不轻。
要知道,太医可是说了,礼王的头颅受得撞击颇重,外伤好医,内伤难愈。
要想不留后患,务必得好好静养上三月,要注意切忌情绪激动或是过于激烈的活动。
如今便是下地行走都不能的。
听闻今晨醒来后,礼王还一直在呕吐不止,人也浑噩得厉害。
但即便如此,圣上仍是要将其传召前来,丝毫不顾这有可能对其伤势造成的影响。
看来那份证词,对礼王很是不利啊。
“是,小臣这便去。”
江寅干脆利落地接下了这桩活儿。
甚至于此时的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紫宸殿偏殿内。
宣元辰趴在床榻上,头昏脑涨地呕吐着。
他如今已经吐得腹中没有什么东西了,但那股子晕眩感还是让他止不住地干呕。
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的脾气也是根本压制不住地暴躁了起来。
一把挥开婢女端上来的参汤,宣元辰哑声道。
“母妃呢怎么本王醒来这么久了,也未曾见到母妃”
虽说此刻难受得厉害,可宣元辰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醒来已经有些时候了,除了伺候的宫婢,父皇母妃竟是一个都未曾见到过,甚至这些伺候自己的人也都是小心翼翼得厉害。
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宣明曜联合晋赟在父皇面前嚼舌根了
明明此时脑子昏胀无法思考太多,宣元辰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思量,这般情形下,他的面上是掩饰不了的烦躁。
“礼王殿下,圣上让您好好休养,您还是……”
“说!否则本王立刻让人将你拖出去杖毙!”
宫女这般吞吞吐吐的态度,更让宣元辰心中不安。
听到杖毙,这小宫女吓得手中的参汤也撒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
“礼王殿下何必如此动怒。”
一道声音打破了殿内紧张的氛围。
是江寅。
他笑眯眯扶起地上跪着的婢女,温和道。
“下去吧。不必害怕,你是紫宸殿内伺候的人,除了圣上,没有旁的人能决定你的生死。”
这话里头的讥讽简直溢于言表。
江寅虽然语气平和,但在宣元辰看来,他就差指着鼻子告诉自己,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根本没有资格决定紫宸殿内宫人的生死。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被人如此直白地点出,宣元辰面上的神色实在是算不得好。
偏偏,江寅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内侍,素日里便是太子都要敬其三分,自己便是心中再不满也不能真的表露出来。
咬了咬牙,宣元辰努力平复好情绪,低声道。
“江大人前来,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
如今,他急需见到父皇,好判断如今自己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境地。
他对昏过去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全然不知,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礼王殿下很是关心秦婕妤啊。”
江寅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将话锋跳转到了秦婕妤的身上。
“礼王殿下或许还不知吧,秦婕妤昨日为了您,仿若失了神智一般,深夜之时,不循宫规跑来紫宸殿,更是一意孤行在殿外跪逼圣上严惩景王,结果激怒了圣上。如今,正被禁足于华阳殿内,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秦婕妤也真是糊涂了,昨夜她被拖出去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听闻陛下连太医都不允入华阳殿,自然是无法来探望殿下您了。”
什么
母妃被禁足,还受了伤!
宣元辰惊愕的眼神,十分完美地取悦了江寅。
如此就觉得不能接受了吗
礼王殿下,您的“好日子”,可还都在后头呢!
“至于殿下您,小臣传圣上口谕,召您前去正殿回话。圣上说了,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儿,抬也要抬去。礼王殿下,您请吧。”
江寅恭敬地弯下了腰,可那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却让宣元辰脑子瞬间一阵轰鸣。
江寅是父皇的心腹,他的态度,便是父皇的态度。
如今他对自己面上看着恭敬,实则句句讥讽。
难道,父皇真的要处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