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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的电子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江澈所有的愤怒、不甘与绝望,露出了底下最核心、最让他恐惧的内核——他即将被当成一件用过即丢的工具,一个用来平息事态的祭品。 他不是怕丢官。 他怕的是,自己重生一世,处处小心,步步退让,最终还是逃不过为人作嫁、替人背锅的命运。上一世,他是卷到极致,在神仙打架中被当成了弃子;这一世,他想躺平,却要在黎民百姓的怒火中被当成祭品。 殊途同归,结局都是一样的窝囊。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被这99.8%的概率压垮时,脑海中那猩红的警告文字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庄严肃穆的、仿佛带着圣光的金色字体。 【主线任务激活:还我绿水青山!】 【任务背景:一条被毒害的河流,一群被漠视的生命,一个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当程序正义的道路被堵死,当弱者的哀嚎被无视,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撕开黑夜的幕布。】 【任务目标:在下河村村民集体上访之前,彻底解决宏兴化工厂的污染问题,揭露其长期、恶意的偷排行为,并将其背后的保护伞一并挖出,还青龙河一汪清澈,还下游百姓一个公道。】 江澈看着这番冠冕堂皇、正义凛然的文字,差点气笑了。 还“总需要有人站出来” 你他妈倒是自己站啊!凭什么每次都踹我一脚让我站出去 他甚至能想象到系统背后要是有个实体,此刻一定是一副悲天悯人、语重心长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说:“少年,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去你的拯救世界!我只想拯救我那即将不保的摸鱼生活! 江澈在心里疯狂咆哮,然而系统接下来的内容,让他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金色的、充满神圣感的字体下方,一行小字浮现,用的却是冰冷刺骨的黑色,像是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 【任务失败判定:下河村村民成功抵达市委大楼,或污染事件通过其他不可控渠道公开化,导致事态升级。】 【失败惩罚:事件将被定性为“重大突发性群体事件”。宿主江澈,作为青龙镇新提拔的“先进典型”与名义上的“具体负责人”,将被上级部门迅速树立为“工作不力、麻痹大意”的反面教材,用以平息民愤,向上交代。其结果包括但不限于:停职、撤职、党内严重警告。政治生涯彻底终结,“完美躺平”计划从根源上宣告破产。】 “……” 江澈沉默了。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系统这一套组合拳,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先是用宏大的叙事和正义的口号占据道德高地,然后用最赤裸裸、最残酷的现实利害来威胁你。 它太懂他了。 它知道用“晋升”、“前途”这类东西来激励江澈,屁用没有。但他怕麻烦,怕被当枪使,更怕自己精心构筑的“躺平”生活,以一种最屈辱、最憋屈的方式化为泡影。 这已经不是选择题了。 这是一道必答题,而且是唯一答案的必答题。 要么,主动出击,去拆那颗炸弹。 要么,坐以待毙,等着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 “呵呵……呵呵呵呵……” 江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干涩,在这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他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他以为自己重生归来,手握剧本,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悠哉游哉地当个看客。 闹了半天,他才是那个被线牵着的木偶。舞台上的风云变幻,看似与他无关,实际上,每一阵风,最终都会吹到他的身上。 他慢慢直起身子,那股被逼到绝路的愤怒和不甘,像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时,他反而不会再害怕了。 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逃跑,而是怎么在掉下悬崖之前,把那个推他的人,也一并拉下来。 江澈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桌面上。 那几份来自灵水县环保局的公函,此刻在他眼里,不再是冰冷的官方文件,而是一张张带着嘲讽笑意的脸。 “未发现异常。” “证据不足。” “无需外人置喙。” 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傲慢。 为什么他们敢这么傲慢 仅仅是因为跨县管辖的壁垒吗不,不止于此。一个敢于长期、系统性地向河流偷排剧毒污水的化工厂,如果没有人撑腰,没有一把足够大的保护伞在背后遮风挡雨,早就被愤怒的民众和媒体的口水给淹死了。 常规的路,是死路。 指望灵水县的官员们良心发现,主动查处自家的纳税大户,无异于与虎谋皮。 指望云山县的领导能为青龙镇的一个村子,去跟平级的兄弟县彻底撕破脸,也是天方夜谭。官场之上,人情、利益、未来的合作,哪一样不比一个偏远村庄的死活更重要 这不是阴暗,这是现实。 江澈的脑子,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那得自上一世的、对官场规则和人性弱点的深刻理解,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把锋利的钥匙,试图去撬开这个看似无解的死锁。 既然规则之内,我玩不过你。 那么…… 我就只能掀了桌子,让所有人都上桌,让一个更有分量、更能制定规则的人,来当这个裁判。 谁是那个更有分量的人 市里 不,不够。市里或许会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 他需要一个能够一锤定音、让灵水县那把保护伞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存在。 江澈的脑海中,开始疯狂地闪回上一世的记忆碎片。他努力地回忆着,在那个时间节点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足以改变格局的大事。 环保……污染……媒体……舆论…… 一个个关键词,像火花一样在他脑中闪现、碰撞。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他想起来了! 上一世,大概也是在这个时期前后,邻省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一家国企钢厂,因为污染问题被中央媒体曝光,省里主要领导被最高层点名批评,随后,一场席卷全国的“环保风暴”骤然刮起,无数官员因此落马。 从那以后,“环保”二字,才真正从文件上的口号,变成了悬在所有地方主官头顶的一把利剑。 而现在,这场风暴,还没有刮起来。 但风眼,已经形成了。 这意味着,此刻的省级层面,对于“环保”问题的敏感度,正处在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上! 谁在这个时候,敢顶风作案,谁就是那个最完美的、用来祭旗的典型! 江澈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布满荆棘、但唯一能够通向终点的崎岖小路。 他拿不起枪,也举不起刀,但他可以点一把火。 一把足以烧穿灵水县那张关系网,一把足以让省里的大人物都无法忽视的冲天大火! 他需要一个火种,和一个愿意替他把火点起来的人。 江澈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 “铁证。” 然后,他又在旁边写下了另外两个字。 “记者。” 他看着纸上的四个字,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那不是胜利的微笑,而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赌徒,决定押上一切时的疯狂。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把天给捅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