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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支规模不大、但成员精干、驮着精心准备货物的马队，在一小队精锐骑兵的护送下，悄然从黑石城西门出发，向着西部连绵的群山深处行去。带队的是老拐手下最机灵能干、也曾跑过几次西路的一个老伙计。 与此同时，黑石城内也悄然掀起一股“勤俭节约、自力更生”的风气。军营里，士兵们操练之余，开始轮流参与挖渠、铺路、搬运建材。城内空地、甚至城墙根下，都被见缝插针地开垦出来，种上了耐旱的菜蔬。工匠坊里，老师傅们更加注重边角料的回收利用。整个城池，在外部压力下，反而更紧密地凝聚起来，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调整节奏，应对挑战。 凌风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空间灵田和那些不断优化培育的作物。他需要找到产量更高、更耐贫瘠的粮食品种，以及生长周期更短、药效更好的药材，从根本上提升黑石城的自给自足能力，减少对外部的依赖。 西行的商队出发已有半月，音信全无。黑石城内，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氛。老拐几乎每天都要到西城门外的了望台上站好久，翘首以盼，眉头拧成了疙瘩。库房里的存货一天天减少，虽然采取了紧缩措施，但坐吃山空的压力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时，一个黄昏，西边蜿蜒的山道上，终于出现了几个蹒跚而行的身影！不是去时那支整齐的马队，而是寥寥数人，牵着几匹疲惫不堪的驮马，马背上驮着的货物也似乎少了许多，人人带伤，衣衫褴褛，看上去狼狈至极。 “回来了！西边商队的人回来了！”了望的士兵发出嘶哑的呼喊。 老拐闻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望台，柱子也带着一队骑兵疾驰出城接应。 回来的正是那个老伙计和三名护卫，个个面色憔悴，身上带着刀箭伤痕，显然经历了恶战。驮马背上，除了些残存的盐袋和空荡荡的行囊，就只剩下一些用破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拐爷……柱爷……”老伙计看到来人，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眼眶一红，“弟兄们……折了大半……货也丢了不少……” 老拐心里一沉，连忙扶住他：“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先进城！慢慢说！” 回到城主府，灌下几口热水，老伙计才缓过气来，脸上惊魂未定，开始讲述这一路的艰险。 西行之路果然如预料般艰难。山路崎岖难行不说，还遭遇了好几股真正的马匪流寇，仗着护卫精锐拼死厮杀才突围出来，但也损失了人手和货物。更麻烦的是各部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为了通过某些部落的领地，不得不缴纳高昂的“过路费”，或用货物交换。 “不过……风哥儿神机妙算！”老伙计说到这，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光彩，甚至带着几分后怕与兴奋，“那几件琉璃器，真是……真是神了！” 他们按照凌风的指示，没有直接去找那些大部落交易普通货物，而是千方百计，通过一个小部落的向导，搭上了一个名为“黑石峒”的中等部落。这个部落以盛产一种治疗外伤有奇效的“黑石草”而闻名，但其族长性格孤僻，极难打交道。 “我们见到那峒主时，他根本懒得搭理我们，觉得我们带去的盐铁没什么稀奇。”老伙计回忆道，“眼看就要被赶出来，我咬牙拿出了那件……那件红色的、雕着鸟纹的琉璃碗。” 他描述着，当那件在烛光下流光溢彩、赤红如火、内蕴羽纹的琉璃碗被拿出来时，整个峒主大帐里瞬间鸦雀无声。那位一向沉稳的峒主眼睛猛地瞪圆，呼吸都停滞了，几乎是从铺着兽皮的石座上弹起来，死死盯着那碗，嘴里喃喃着他们听不懂的土语，仿佛看到了天神赐下的圣物。 “他……他当时就变了脸色，把我们奉为上宾！”老伙计激动道，“当晚就举行了盛大的宴会！通过翻译，我们才知道，他们部落崇拜火神和神鸟，那赤红如火焰、又有羽纹的琉璃碗，在他们看来，是无比吉祥的神物！是部落兴旺的象征！” 接下来的交易变得异常顺利。黑石峒峒主不仅以极低的价格（几乎相当于白送）提供了大量黑石草和其他几种珍贵药材，还慷慨地允许他们开采峒内一处小矿脉的某种伴生矿（正是凌风清单上急需的一种稀有金属矿），并且派了向导，护送他们安全通过了最危险的几个区域，与其他几个有特产的小部落也搭上了线。 “虽然路上损失不小，但换回来的东西，值了！”老伙计指着带回来的那几个破布包裹，“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量很足！还有这几块矿石，峒主说咱们随时可以派人去开采！而且……”他压低声音，“黑石峒的峒主还暗示，如果我们能再提供一件类似的‘神物’，他愿意用部落世代守护的、能强健筋骨、提升战士勇力的‘血藤’来交换，甚至……可以结为兄弟之盟，共同应对西边的威胁（指北凉渗透的部落）。” 老拐和柱子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几件琉璃器在西边部落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消息很快报给凌风。凌风看着那几包品相极佳的药材和那几块闪烁着特殊光泽的矿石样品，点了点头：“很好。这条路，算是初步走通了。”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再次西行。这次队伍规模可以稍大些，护卫加强。多带盐铁、布匹和粮食。琉璃器……再选两件，一件色彩斑斓如彩虹的琉璃瓶，一件幽深如夜空的琉璃佩，投其所好。告诉黑石峒峒主，黑石城愿与他永结同好，互通有无。血藤之事，可以详谈。” “另外，”他看向老拐，“从这次带回的药材中，挑选一批，连同黑石草的特性说明，一并送去给医师坊，让他们尽快研究如何应用。这些矿石，立刻送去给王大锤，让他试验一下加入冶炼中，看看对兵器品质有无提升。” “是！”老拐精神大振，连忙答应。 西行商队的成功回归和带来的巨大收获，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笼罩在黑石城上空的阴霾。虽然损失了人手令人痛心，但一条全新的、潜力巨大的贸易通道被打通，意味着黑石城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对云州方向的依赖，甚至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战略资源和外援可能。 库房的压力得以缓解，军械研究和医药发展获得了新的材料来源，更重要的是，信心回来了。 凌风站在城头，望着西部苍茫的群山。云州的封锁与打压，反而逼着黑石城走出了一条更广阔、也更艰难的路。 危机之中，果然蕴藏着机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