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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商会钱管事的到来，像一块石头投进了黑石城看似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暗涌。驿馆内，钱管事每日里笑容可掬，不是拉着商会的老拐“联络感情”，就是带着厚礼拜访城中几个颇有影响力的老人，言语间对凌风城主和黑石城的“丰功伟绩”极尽吹捧，对那高产粮种更是表现出极大的“好奇”与“敬仰”。 市面上，金川商会带来的那几车精盐、铁锭、绸缎和药材，以低得惊人的“友情价”迅速流入市场，引得城中百姓和小商贩们争相购买，交口称赞金川商会“仁义”、“豪爽”。钱管事更是公开表态，愿与黑石城建立长期稳定的供货关系，价格绝对优惠，条件嘛，好商量。一时间，金川商会的名头在黑石城响亮无比，钱管事更是成了不少人口中的“及时雨”、“大善人”。 然而，城主府书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夜枭如同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禀报：“钱管事的人，昨夜试图用重金收买粮仓的一名守卫小队长，打探库存和守卫换防细节，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并暗中控制住了。今日午后，其一名护卫伪装成货郎，在育种田外围徘徊良久，用炭笔在木板上画了些疑似地形图的东西。” 老拐气得胡子直翘：“妈的！笑面虎！一边送东西收买人心，一边下黑手！风哥儿，不能再让这老小子这么蹦跶了！干脆抓起来算了！” 凌风手指轻敲桌面，神色平静：“抓用什么理由他送礼是实，低价售货惠及百姓也是实。抓了他，反而显得我们心胸狭窄，不容外人，寒了那些真心想来做生意的人的心。南沧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逼我们动手，他们好站在道德高处指责我们，为后续的封锁制造借口。” “那……那就这么干看着”陈大疤独眼一瞪，“憋屈！” “当然不。”凌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既然想玩商的，那我们就陪他玩玩商的。疤叔，咱们库房里，上次剿灭北凉秃鹰部，缴获的北凉特产皮毛、药材、还有那些完好的弯刀弓矢，还有多少” 陈大疤一愣，挠头道：“不少呢！皮毛堆了好几个库房，药材也不少，兵器更多，咱们用不上，都封存着呢。” “老拐叔，”凌风看向老拐，“以城主府和商会联合的名义，即日起，在城内最热闹的市口，开设一个‘北货专卖市集’。将那些北凉皮毛、药材、兵器，以低于市面三成的价格，公开售卖。记住，只收铜钱银两，或以盐、铁、布匹、粮食等价交换，暂不接收金川商会的票据抵押。” 老拐独眼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妙啊！风哥儿！北凉皮毛药材在南方可是紧俏货！咱们价格这么低，谁还去买他金川商会那点‘优惠’盐铁这招釜底抽薪！直接砸他饭碗！” “不止。”凌风淡淡道，“柱子，铁头。” “在！” “你二人各带一队机灵弟兄，换上便装，混入市集。若发现有金川商会的人大量抢购囤积，或暗中抬价压价，扰乱市场，立刻以‘扰乱市场秩序’为由，当众拿下，收缴货物，驱逐出城。理由要正当，动作要利落。” “明白！保证办得漂漂亮亮！”柱子、铁头狞笑领命。 “夜枭，”凌风继续吩咐，“盯紧驿馆所有出入人员，尤其是与城中粮商、盐贩、铁匠铺老板接触者。收集他们暗中串联、试图垄断或操控市场的证据。一旦确凿，立刻报我。” “是！” 命令下达，黑石城这台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第二天，城中心广场旁，一个巨大的“北货专卖市集”热火朝天地开了张！一捆捆上好的北凉雪狐皮、黑貂皮、狼皮，一筐筐罕见的北地老山参、雪莲、鹿茸，甚至还有寒光闪闪、做工精良的北凉弯刀和强弓，被摆上了摊位。价格牌上标注的价格，低得让所有围观者倒吸凉气！ “老天爷！这雪狐皮……只要十两银子外面起码卖三十两啊！” “这老山参！品相这么好！才五两我没看错吧” “北凉铁弓！好东西啊！只要八两这……这简直白送啊！”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全城轰动！百姓、小商贩、甚至一些有点家底的手艺人，全都蜂拥而至，疯狂抢购！广场上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相比之下，金川商会摊位前那点“优惠”货物，瞬间变得无人问津，门可罗雀。 驿馆内，钱管事听到手下急报，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变得铁青。他猛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好狠的手段！好一个凌风！竟用北凉战利品来冲击市场！断我财路！” “管事，怎么办咱们带来的货……根本卖不动了！是不是……也降价”一个随从小心翼翼地问。 “降怎么降”钱管事怒吼，“咱们成本摆在那里！降到他那价，亏到姥姥家！不降等着烂在手里吗！” 他焦躁地在屋里踱步：“他们只收现银和以货易货这是防着咱们用票据套现！妈的！看来暗中收购囤积的路子也行不通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随从连滚爬爬地冲进来：“管事！不好了！咱们的人想多买些皮毛转手，刚开口就被城卫军的人盯上了，说咱们扰乱市场，把货没收了，人也被赶出来了！” “废物！”钱管事气得浑身发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额头冷汗直冒。他原本计划通过经济渗透和暗中操控，逐步掐住黑石城的命脉，再逼其就范。没想到凌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出手就直接掀了桌子，用无法复制的战争红利粗暴地砸烂了他的所有算计！ “好……好一个凌风！”钱管事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既然商业手段不行，那就别怪我用更直接的办法了！影杀门的人……也该动动了！” 北货市集的火爆，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金川商会和其背后的南沧城脸上。钱管事表面依旧维持着笑容，每日照常出门“洽谈商务”，但回到驿馆后，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阴沉。他带来的货物积压严重，商业手段全面受挫，原本计划中的经济渗透和资源封锁，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巨大的压力和对任务失败的恐惧，让他终于决定动用最后一张牌——潜伏进来的影杀门高手，执行最直接的计划：盗窃粮种！ 根据之前“赤眉”情报和这几日的暗中观察，他们已经确认，最成熟、最可能留作种子的那一批“高产一号”稻谷，被单独存放在城西粮仓区最深处的一个加固库房内，由重兵把守。 夜，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驿馆后院阴影里，三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汇合。正是影杀门派来的三名高手，代号“影七”、“影九”、“影十三”。三人皆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武器也涂抹了吸光的黑漆，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融入夜色的毒蛇。 “目标：甲字叁号仓。得手后，从西侧水门撤离，有船接应。”影七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行动要快，不留活口。” 另外两人无声点头。 三条黑影如同轻烟般掠出驿馆，利用建筑物的阴影和巡逻队的间隙，以惊人的速度向城西粮仓区潜行。他们的身法极其高明，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竟一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卡，悄然逼近了目标仓库。 甲字叁号仓外，果然守卫森严。八名全身黑甲的战兵如同雕塑般分立大门两侧，另有数队巡逻兵丁来回穿梭，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影七打了个手势。影九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铜管，对准仓库方向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悄然飘出，迅速弥漫开来。这是影杀门特制的迷香，能让人在数息内陷入昏睡。 然而，那些黑甲战兵和巡逻兵丁吸入迷烟后，却毫无反应，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仿佛根本不受影响。 影杀三人组同时一愣！这迷香从未失手过！ 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 “呜嗷——！！！” 一声低沉却充满穿透力、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狼嚎，猛地从仓库屋顶炸响！ 随着狼嚎，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屋顶扑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直扑向吹迷烟的影九！ “不好！”影七大骇，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迷香失效，为什么会有狼！手中淬毒匕首下意识地挥出，试图拦截！ 但那银影速度太快！轻易避开匕首，一口狠狠咬在影九持着铜管的手腕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呃啊！”影九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铜管脱手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