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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凌风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他们弹劾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此次带回的战利品、缴获的敌舰、俘虏的敌军将校，还有扶桑都护府岁入的账册，都是实打实的功劳。明日，你就以我的名义，向朝廷上一道‘谢恩并报捷疏’，把东征之功、海峡大捷之威，还有扶桑归化、海疆平靖的盛况，好好渲染一番。同时，附上一份‘请功名录’，为东征将士，特别是阵亡伤残者，请功请赏。要写得情真意切，数据详实。” “妙啊！”老拐捻须笑道，“城主此乃阳谋！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堵那帮言官的嘴！陛下和朝廷只要还想维持东南海疆安宁，就不能不重赏我军！否则，寒了将士之心，谁还愿为朝廷效死” “正是此理。”凌风点头，“另外，文泰先生，以黑石城的名义，给朝中几位与我们交好的勋贵、将领，还有宫里有头有脸的大珰，都备上一份厚礼，感谢他们以往的‘关照’。礼单要重，但要巧妙，不能落人口实。” “属下明白。”刘文泰会意。这是必要的政治打点。 “至于高丽，”凌风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敢偷袭，就要付出代价。战报已呈送京师，接下来，就看朝廷如何决断。但我们不能干等。疤叔！” “俺在！” “舰队休整补充后，提高战备等级。派出巡逻舰队，加强对山东、辽东沿海，特别是靠近高丽半岛水域的巡弋。若再发现高丽船只越界，无需请示，直接击沉！对马岛那边，让韩冲加紧清理，我要在朝廷旨意下来前，彻底掌控对马海峡！” “得令！”陈大疤兴奋地领命。 “还有，”凌风看向老拐，“暗影的力量，要加大对江南，特别是金陵、苏州、杭州等地那些与海贸有关的官商家族的渗透。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老朽即刻去办。”老拐躬身。 一场简短的会议，凌风已然理清了归国后的局势，并做出了针对性部署。对外保持强硬，对内巩固实力，对朝堂则软硬兼施，有功报功，有礼送礼，将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接下来的日子，凌风并未沉浸在凯旋的荣耀中，而是马不停蹄地巡视黑石城各处——船厂、匠作营、军营、学堂、屯田点。他看到的是更加庞大的舰队，更精良的武备，更繁荣的市舶，以及安居乐业的百姓。这一切，都是他立足乱世、应对未来风浪的最大底气。 与此同时，关于对马海峡大捷和凌风班师的消息，以及随之而来的朝堂弹劾与黑石城的应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大明官场和东南沿海激起了层层涟漪。一场围绕黑石城、围绕凌风这位新崛起的海上霸主的明争暗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凌风站在镇海楼顶，远眺海疆的豪情并未持续太久。他深知，高丽方面的暂时退缩绝不意味着天下太平，而朝廷内部的暗流更不会因几场胜仗就彻底平息。真正的挑战，往往来自看不见的战线。果然，就在他部署完新一轮海上威慑行动后不久，来自京师的微妙信号和东南沿海的异常动向，几乎同时抵达了他的案头。一场不同于刀光剑影、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 黑石城军港的晨雾如同乳白色的轻纱，尚未被初升的朝阳完全驱散，码头上却已是人声鼎沸，万头攒动。桅杆如林、帆樯蔽日的黑石城主力舰队，披着远征的风霜，缓缓驶入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港湾。为首那艘如同海上城堡般的“镇远号”巨舰，舰首破开平静的海面，犁出白色的浪痕。舰桥之上，凌风并未身着彰显功勋的蟒袍或冰冷的甲胄，仅是一袭玄色常服，外罩藏青斗篷，海风拂动他的衣袂，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如深潭，俯瞰着眼前这片他一手缔造、离别年余的基业。岸上，留守的文武官员、翘首以盼的士卒家眷、以及无数闻讯自发赶来、欲一睹都督风采的沿海百姓，早已将码头及周边挤得水泄不通。当凌风的身影清晰可见时，山呼海啸般的“万胜！恭迎都督凯旋！”之声骤然爆发，声浪滚滚，直冲云霄，连海鸥的鸣叫都被淹没，空气中弥漫着近乎狂热的激动与崇敬。 凌风面色平静，不见丝毫骄矜，在陈大疤、韩冲等一众历经战火洗礼、杀气未褪的核心将领簇拥下，稳步踏上早已铺就猩红地毯的栈桥。留守总负责人、亦是凌风最为倚重的智囊刘文泰，率黑石城留守文武核心班底，快步上前，深深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恭迎城主东征凯旋！扬威海外，平定扶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黑石城上下，与有荣焉！” “文泰先生辛苦了，诸位留守辛苦。”凌风上前一步，亲手扶起这位两鬓已染霜华的老臣，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一张张激动、疲惫却又充满期待的面孔。他深知，自己离去的这一年多，刘文泰等人独撑大局，既要维持庞大军政体系的运转，又要应对来自朝廷和周边势力的无形压力，绝非易事。他微微颔首，语气诚挚：“东征之功，非凌风一人之力，亦离不开诸位留守稳固后方，筹措粮秣，安定民心。此功，当与诸君共勉。” 没有过多的寒暄与仪式，凌风深知时间紧迫。他立即移驾至黑石城权力核心的象征——镇海楼顶层的议事厅。炭火盆驱散着海港特有的湿寒之气，厅内，凌风东征班底与留守核心济济一堂。陈大疤、韩冲、老拐（已随先头舰队返回）、张文远等风尘仆仆，留守的刘文泰、以及负责军工生产的孙墨匠、掌管市舶司的官员等则略显疲惫却精神矍铄。 刘文泰率先详细汇报留守情况，他取出一叠厚厚的册簿：“禀城主，自您挥师东渡后，黑石城一切政务、军务，皆依您既定方略稳步推进。军务方面，海防各要塞工事加固完毕，新增炮台十二座；新下水的‘定邦级’战舰五艘已形成战力，另有三艘‘震海级’改进型正在舾装；火器工坊产量提升三成，新式燧发铳已装备精锐营头；水师日常巡逻未曾间断，沿海零星匪患基本肃清。民政方面，鼓励农桑，去岁垦荒新增万亩，粮仓充实；工坊区扩大一倍，吸纳流民工匠逾万；与南洋、倭国、乃至琉球、吕宋的官方贸易额较前翻了一番有余，库银积蓄颇丰，足以支撑大军数年用度。各地流民安置点秩序井然，学堂、医馆增设，民心趋于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