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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时光传媒，最高级别的战略决策会议室。 气氛，足以让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都感到一丝寒意。 长条形的会议桌由一整块名贵的非洲花梨木制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盏价值不菲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以及在座每一位公司高管那张写满了“忐忑”、“期待”、“老板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的复杂表情。 魏莱，这位已经快被外界神化为“新浪潮电影教父”的大导演，此刻正襟危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腰杆挺直。 他凝视着主位上的鲜时光，眼神里充满了学生见到导师般的崇敬与狂热。 在他旁边，财务总监钱多多的坐姿则显得有些猥琐。他半个屁股搭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准备在老板说出某个盈利项目后，第一个冲上去跪舔。 至于其他人，市场总监、项目总监乃至刚刚并入集团，连企业文化都还没学明白的“此刻直播”负责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共同的目光焦点——鲜时光，正以一种帝王般的姿态靠在椅背上。 他面沉如水，眼神深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地球的自转方向”的强大气场。 当然，这都是装的。此刻，鲜时光的内心慌得一批。 他的掌心在冒汗，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片。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即将宣布公司未来战略的总裁，更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不，比死囚还惨！ 死囚好歹知道自己要死。 而他，每次都是兴高采烈地走向断头台，结果每次都被告知“恭喜你，中奖了，断头台现在是你的了”。 这种酷刑，谁受得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这声轻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得如同平地惊雷。 所有高管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来了！ 传说中，鲜总那神鬼莫测足以颠覆行业认知的天才般商业直觉，又要开始展示它的神迹了！ 鲜时光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按下了投影仪的遥控器。 “唰——！” 巨大的幕布亮起。 一道充满了上古洪荒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审美正常的现代人，当场辣瞎双眼的“强光”，刺入了每个人的视网膜。 那是……一张图片。 一张用windows95自带的画图软件，加上五毛钱特效的“火焰字”和“彩虹渐变”wordart精心炮制而成的……小说封面。 封面的背景，是那种分辨率低到马赛克都自愧不如的，仿佛从上世纪盗版光碟里抠出来模糊不清的山水画。 封面的正中央，是书名。 四个大字，用一种屎黄和猪肝红交织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渐变色，构成了书名的主体—— 《斗破神袍》！ 在这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用的是最令人发指的“七彩渐变浮雕”特效： 【年度最炸裂玄幻巨着！袍神降临，谁与争锋！】 “嘶……”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声音，大得像是十几台大功率吸尘器同时启动。 钱多多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嘴角抽搐着，像中了风。 市场总监下意识地摘下眼镜反复擦拭，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在昨晚的酒局上被假酒给泡坏了。 魏莱导演这位艺术的殉道者，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复古，如此先锋，如此后现代，如此……难以形容的视觉艺术！ 这，这难道是老板最新的行为艺术 一种对当下精致化、商业化审美的一种无情的……嘲讽与批判 还没等他们从这第一波的“审美核爆”中缓过神来。 “啪嗒！” 鲜时光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画面切换。 如果说，刚才那张封面只是让他们感到“震撼”。那么现在这张图，足以让他们当场“飞升”。 那是一张……手绘的人物插图。 画工，约等于一个刚学会握笔的美术培训班幼儿园大班学生。 画上，是一个五官还算俊美的男主角。然而，重点不是他的脸，是他的……衣服。 他身上穿着一件袍子，一件……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想象力边界的，堪称“服饰界克苏鲁”的神袍！ 那袍子，主色调是那种烂了几百年的菜叶子，和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苔藓混合在一起的，一种令人作呕的……“原谅绿”。 在这片“原谅绿”的底色上，点缀着无数密密麻麻像是死蛤蟆皮晒干后又被踩了几脚的，深褐色的不规则斑点。 袍子的袖口和领口，用一种鲜艳得仿佛死人妖嘴唇般的“芭比粉”，绣上了一圈歪歪扭扭号称是“祥云”的图案。 最画龙点睛的，是袍子的背后。 那里，用一坨坨凝固的黑黄相间的，仿佛陈年老痰般的颜料，构成了一个巨大抽象的…… 袍神头像！ 那袍神，龇牙咧嘴，翻着白眼，舌头伸出老长，表情比刚上完坟回家发现家被偷了还要痛苦。 男主角就穿着这么一件“神物”，表情坚毅，眼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仿佛在说： “没错，我变强了，但也变丑了！” “……” “……” “……”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台价值百万的中央空调，都仿佛被这件袍子散发出的“丑气”给震慑住，连出风声都小了许多。 所有人都石化了。 他们的三观，他们的审美，他们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对“美”与“丑”的认知体系，在这一刻，被这件“翠绿祥云蛤蟆皮老痰神袍”给彻底击碎，碾成了齑粉！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就在这片足以让尴尬癌细胞扩散到全身的寂静之中，鲜时光用一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悲悯的语气，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诸位！” “这就是……” “我们的，下一个项目！” “一部正经、严肃、宏大，探讨英雄宿命与成长代价的……” “史诗大片！” 轰——！！！ 如果说，刚才的图片是视觉上的核武器。那么鲜时光的这句话，就是精神上的……宇宙大爆炸！ 钱多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骤停了半秒。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钞票长出了翅膀，排着队，唱着歌，从他的面前集体跳入了焚化炉。 市场总监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僵硬变成了煞白。 史诗大片 就这玩意儿 这主角穿着这身去拯救世界 怕不是反派看到他这身衣服当场就笑死了，根本用不着动手吧！ 这电影要是上映了，我们的宣传海报要怎么做在电影院门口摆一排呕吐袋吗！ 然而！ 就在所有人的认知即将崩溃，就在有人快要忍不住站起来大喊“老板你醒醒啊”的前一秒！ 那个男人！ 那个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他那天赋异禀的脑回路强行解读老板一切“神谕”的男人！ 那个“鲜学”的开创者与集大成者—— 魏莱导演，他，再一次，站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