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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青梅竹马海誓山盟，从小一起玩泥巴的恋人，看见他换上一件绿得发黑上面还点缀着黄色斑点的袍子，你猜她什么反应” 鲜时光不给简远方思考的时间，一拍桌子自问自答，演技浮夸到让隔壁桌吃云吞面的大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捂着嘴流着泪，痛心疾首地后退三步，喊道：‘萧袍！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纯真少年了！你为什么要穿品如的衣服！’” “然后！‘啪’！一个大耳刮子！误会！诞生了！” 简远方刚嘬进嘴里的一口冻柠茶差点没喷出来，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呛得直咳嗽。 “咳咳……品……品如” “不重要！”鲜时光大手一挥，情绪已经彻底上头，“重点是冲突！您再看这个！”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向了关系图上代表“兄弟”的那个小人。 “他视若己出，可以为他两肋插刀的亲弟弟，一个满脑子都是正义与光明的傻白甜，看到他穿着一身仿佛用烂泥和馊饭捏成的‘大地鎏金袍’，实力暴增，一拳打死了一头妖兽！” “弟弟会怎么想他会为哥哥高兴吗不！他会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绝望的呐喊：‘不！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为了力量堕入魔道，拥抱如此邪恶丑陋的力量！’” “为了‘拯救’堕落的哥哥，弟弟含泪举起了屠刀！兄弟阋墙，相爱相杀！这得演多少时长半小时起步吧！” 鲜时光唾沫横飞，感觉自己已经被简远方附体了。 简远方的眼睛，开始亮了。 不再是刚才那种“看傻子”的眼神，而是像两颗慢慢预热的灯泡，开始透出了一丝……诡异的光。 “还有！还有他最忠心耿耿的兄弟！那个一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发誓同生共死的过命兄弟！看到我们伟大的男主角穿上了那件终极的，足以亮瞎三界六道所有生物氪金狗眼的‘混沌原谅丑神袍’之后！” “那个兄弟，颤抖了！他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师父，就是被一个穿着类似丑袍的魔头杀死的！ptsd犯了啊！他坚信，自己的好兄弟已经被夺舍了！已经被袍子里的恶魔控制了！” “怎么办为了不让兄弟的肉身被恶魔玷污，他决定联合最大的反派，一起给男主角一个……痛快！” “正邪联手！大义灭亲！这是何等悲壮！何等纠结！何等催人尿下的剧情！” “最后！”鲜时光深吸一口气，使出了自己准备的终极杀招。 “他妈！生他养他，把他一手拉扯大的亲妈！在男主角功成名就，成为大陆至尊，穿着那件集丑陋之大成的袍子荣归故里，准备给老母亲一个爱的抱抱时！” “他妈打开门，瞳孔地震！发出了穿越整个屏幕的尖叫：‘保安！保安在哪里！这里有个流浪汉！还是个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变态暴露狂！快把他给我打出去！’” 鲜时光说完这最后一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体里那点所剩无几的艺术细胞已经被彻底榨干。 他像一个虚脱的病人瘫靠在卡座的沙发上，紧张地观察着简远方的表情。 成败，在此一举！ 他眼前的简远方，一动不动，就像一尊被雷劈中了的雕塑。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迷惑、狂喜、顿悟，以及一种“我寻觅一生终于找到了组织”的复杂表情。 他嘴里叼着的牙签，“啪嗒”一声掉进了面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冻柠茶里。 他没有察觉。 他的瞳孔，已经从刚才的“预热灯泡”，彻底变成了两颗正负极接反，功率过载即将爆炸的……2000瓦探照灯！ 那光芒，炙热、刺眼，充满了足以燎原的创作欲！ 寂静！连周围鼎沸的人声，都仿佛被这股强大的气场隔绝开来。 足足过了半分钟。 “啪——！！！！”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茶餐厅的碗碟都跟着抖了三抖！ 简远方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那张油腻的脸上，此刻因为极度的激动，涨成了猪肝色！ 他的嘴唇哆嗦着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张堪称“伦理浩劫”的人物关系图，用一种仿佛找到了真理的激动嗓音，嘶吼道： “天……才！” “这他妈的是哪个脑子被驴踢……不！是被神吻过的天才想出来的设定！！”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成功让整个茶餐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食客，包括刚才那个淡定吃面的大爷，都用一种“这人是不是疯了”的眼神望了过来。 但简远方已经彻底看不见他们了，他的眼里，只有那张图。 那个让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都在尖叫，都在狂欢的，完美闭环拥有无限可能的……狗血宇宙！ “我的天……我的天啊……” 简远方在小小的卡座前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门。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我他妈的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什么失忆！什么癌症！什么真假千金！什么抱错孩子！在‘越丑越强’这个设定面前，都他妈的是弟中之弟！是弟弟行为啊！”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子上死死地盯着鲜时光，那眼神，仿佛要把鲜时光生吞活剥了一般。 “鲜总！这……这不是网文！这不是什么狗屁奇幻！” “这是神话！” “是裹着奇幻外衣的，古希腊式的，俄狄浦斯式的，莎士比亚式的，终极家庭伦理神话悲剧啊！！！” “一个男人，为了获得力量拯救世界，却被迫一步步失去爱情、亲情、友情，最后连他妈都不认他了！这……这是何等的卧槽！何等的牛逼！何等的……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鲜时光：“……” 他看着眼前这位已经陷入癫狂的“狗血教父”，默默地把自己面前那杯还没喝的奶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生怕对方的唾沫星子给这杯售价十八块的奶茶“加了料”。 “灵感！我的灵感！它来了！它喷涌了！它憋不住了啊！” 简远方突然一把从自己那lv的冒牌挎包里，掏出了一个边角已经卷皮的油腻笔记本，和一支笔帽上还沾着不明污渍的圆珠笔。 他开始一边在上面疯狂地写画，一边神经质地碎碎念。 “不够！光有这些，还不够！” “误会，还不够深！纠葛，还不够乱！情感，还不够扭曲！” “我们给他加一条线！”简远方抬起头，眼神亮得吓人，“给他加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鲜时光：“！！！” 来了！ 他来了！ 他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狗血套路走来了！ “这个妹妹！她天生就是个瞎子！从小流落街头，受尽欺凌！但是她内心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她不看外表，她只相信心灵！” “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被我们已经变得很丑的男主角救了！男主角看她可怜，把她带在身边照顾！妹妹看不见哥哥丑陋的外表，只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力量和内心深处的温柔！” “于是！她无可救药地！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禁忌之恋！有了！”简远方兴奋地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但是！高潮来了！就在他们感情最深的时候！男主角找到了能治好妹妹眼睛的神药！他面临一个终极的灵魂拷问！治，还是不治！” “治好了，妹妹就能看见光明，但她看见的，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她可能会崩溃！他们的爱情会当场破灭！” “不治，他就能永远拥有妹妹纯洁的爱，但他将剥夺她看世界的权利！何等的自私！何等的卑劣！” “观众会怎么样他们会疯的！他们会分裂成两派在网上吵翻天！‘治愈党’和‘永瞎党’！票房！话题度！全都有了！” 简远方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音，像一把正在收割韭菜的镰刀。 “还有那个青梅竹马！不能让她就这么简单地跑了！太便宜她了！” “她离开男主角后痛苦万分，跑去求一个世外高人给她一碗‘忘情水’！她喝了！她忘了男主角的样子！” “但是！这药水有个副作用！她忘不了男主角的灵魂气息！有一天，她路过一片有魔力的湖泊，看到了湖面倒映出的，男主角还是少年时那英俊潇洒的模样！” “她疯了！她爱上了那个倒影！她以为那是一个被困在湖里的神仙！她每天都去湖边，跟那个倒影说话，给他送吃的！但是男主角一靠近，倒影就消失！这叫什么这叫‘咫尺天涯’！这叫希腊神话级的虐恋啊！女版的纳西索斯啊！” “我们甚至可以拍一个名场面！男主角在湖的这边，看着心爱的女人对着自己过去的倒影诉说爱意，而自己却只能躲在石头后面心如刀割！那镜头！那画面！绝了！” 鲜时光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一辆压路机反复地来来回回碾压。 他当初到底是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了《斗破神袍》这本旷世奇葩 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一本小说！ 它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它是一个“艺术-狗血”转换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