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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里到公社有一趟客车，清妍她们把家里收拾好，抱着孩子，拎着东西，扶着爷奶去了客运站。 为了能有座位，她们出门比较早，到的时候，车里还有不少座位。 安顿好东西，哄着孩子玩，等着发车。 新修的路还真不错，客车都没之前那么颠簸了。 下了客车，杨哥已经在等着了。 “庆林，这里，把孩子给我。” “杨哥，你来半天了，冻坏了吧”清妍看杨树眉毛都有白霜了，知道他一定是来了一会了。 “还行，咱们这客车有时早有时晚的，也掐不好点。早点来，省的孩子冷。” 杨树帮着把东西往马车上放，余庆林扶着爷奶上车，又把孩子抱上去。车上有棉被，给他们盖身上。 “坐好了，出发了。” 余庆林和杨树一起坐在前边，还能挡点风。 等到二道沟大队的时候，清妍感觉自己都要冻僵了。客车虽然也不暖和，但是没有风。 余庆林把清妍和孩子扶下车，又把东西拿下来。 “杨哥，你帮着把东西倒腾进屋，我送我爷奶回去。” 早上没出门的时候，余爷爷就交代了，他们要回自己家住。 余庆林和清妍劝说无效，只能按照爷奶的意思来。 余家也知道庆林他们今天回来，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 “爹娘，慢点，慢点。” “没啥事，我们还没那么不中用。” 余奶奶嘴上嫌弃着大儿子，嘴角的笑意还是很明显的。 “庆林啊，清妍和孩子们呢” 余母两年没看见衡衡和绾绾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长好多少了。 “清妍带着孩子先回家了，等明天再过来。 这几天折腾的够呛，孩子大人都没缓过来呢。” 余庆林把他爷奶的东西拿下来，这两年，没买啥没买啥，东西也不少。 “那行，晚些时候我去看看衡衡和绾绾，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奶奶了。” 余婶子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后啥也没说。 那边，清妍带着孩子进了院子，红姐就迎了出来。 “清妍，你终于回来了！” “红姐，你好像没少长肉啊” 刚刚还激动的拥抱的两人，因为这句话，红姐撒开了手。 “我真的胖了很多吗生完老二，我就感觉自己一直在长肉，杨树总说我不胖不胖的。” 红姐个头和清妍差不多，也是将将一米六。之前在娘家的时候，她的体重就没过过九十。 生完老大以后，稍微胖了一点，也没胖太多。第一个孩子，她和杨树没有经验，又没有老人帮衬，用着急上火的。 到老二的时候，有经验了，不会因为孩子突然哭手足无措。 老二比老大壮实，也不哭闹，她也省心不少。不知不觉裤子紧了，才发觉自己胖了不少。 “还行吧，比我走之前胖了不少，但是你之前太瘦，现在这样正好。不过，红姐你不能要保持住，不能再胖下去了。” 清妍不是开玩笑，人，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胖。 “我以后得注意了，太胖真不行。以前上山都不用怎么歇，今年就不行，都跑不过我家老二了。” 两人很久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题。 “壮壮，衡衡回来了，你带着弟弟妹妹玩。妈妈和清妍阿姨说会话，好不好” “知道了，妈妈。” 壮壮长高了，依然很文静，不怎么爱说话。 “小红，我去找庆林了，一会我俩直接去老高家了，晚上可能不回来了。要不你今晚带着孩子和清妍做伴，省的害怕。” 杨树把东西倒腾进来以后，着急忙慌的走了。 “去哪个老高家，有什么事” “大军他娘没了，明天就出了。” 红姐赶紧解释了一下。 “高大军他娘没多大岁数吧” 清妍是真没想到，作为医护人员，见惯了生死。但是，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没了，也挺惊讶的。 “好像和你家余婶子差不多大，五十出头。 她呀，偏心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借了大军的光。” 红姐想起这事，唏嘘不已。 “今年入冬以后，高大娘就不舒服，肚子鼓起来了，像是怀孕好几个月似的。 家里也没人张罗带她去看病，后来越来越严重了，高大娘都起不来炕了。高大军找上他爹，他大哥，这才送去县医院。 检查完了以后，大夫说这病挺重，县医院治不了，得去省里的大医院，让他们多准备点钱。 高老大他们把人带回来了，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放弃治疗，说是没钱去省城。 高大军一个人也负担不起治病的费用，高大娘还对他指桑骂槐的。 后来，老太太疼的嗷嗷叫，都下不来炕了，几个大的儿子媳妇也不管，都是高大军给他娘送饭，去县医院开了一些药，让她减轻一点痛苦。 昨天晚上，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就有力气了，解了裤腰带，把自己吊死在屋门框子上了。” 红姐想想那场景就害怕，不行，晚上还是在清妍这住一宿吧。 清妍愣了一下，无法想象出一个久病卧床的老太太是怎么把自己吊上去的，是得多绝望。 不管高大娘对高大军做的怎么样，多么刻薄，但是她对其他三个儿子是真的很好。 结果，三个儿子养不了一个老母亲，在她生病的时候，直接抛弃了她。 清妍想起一句话，一个母亲可以独自养大几个儿女，几个儿女却无法养活一个老母亲。 自古以来，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几千年的传承，到最后真正能做到的又占几成。 作为父母，把好的都留给孩子。在父母和孩子之间，天平轻易的偏向了孩子那头。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对父母就忽略了。 一代代就这么过来的，几乎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定律。 看看炕上无忧无虑的孩子，想想父母布满沧桑的脸，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朵朵也过去了” “嗯，过去了。朵朵那人嘴硬心软，虽然嘴上说着不管高大娘，但是她还上山抓了好几回野鸡，让大军炖了鸡汤送过去。 唉，久病床前无孝子。 高大娘卧床以后，三个儿媳妇都不愿意靠前，高大爷更是一手不伸。 我跟你说，还有人看见高大爷去马寡妇屋里了。” 红姐最后的话说的很小声，就怕孩子们听见。 “真是老不休，臭不要脸的玩意。” 这些话红姐憋了很长时间了，她不好和别人说，害怕传出去，高家人找她家麻烦。 清妍不传闲话，她终于可以说说了。 两个人小声的说着，时不时的看几眼孩子。 四个孩子玩的还挺好，没打架。 唉，不想了，孩子现在是一张白纸，作为父母的好好引导，以身作则，能不能成才，谁也说了不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