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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明和老周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把货送到了福州。交接完货物，四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能放松下来。 老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扯着嗓子喊：“可算完事了！这一路折腾的，饿死老子了！” 林一明笑着应和：“走，找个地方搓一顿去！让你品鉴一下我带的牛栏山真假，今晚不醉不归！”艾小雨和小陈也都笑着点头，一行人在附近找了家热闹的大排档坐下。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不一会儿，烤串、小龙虾、拍黄瓜就摆满了一桌。林一明拧开牛栏山的瓶盖，给老周满上一杯，又给艾小雨和小陈倒了点：“来，多少喝点，就当解解乏！” 老周端起酒杯，一仰头就灌下去半杯，辣得直咧嘴：“痛快！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几杯酒下肚，老周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夹了串烤茄子，咬了一大口，边嚼边叹气道：“你们说说，这人活着咋就这么难呢我每天起早贪黑跑长途，就为了多挣俩钱养家。家里老婆孩子要吃要穿，孩子上学一年到头各种费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红着眼圈接着说：“最可气的是，我在外面累死累活，那婆娘居然出轨了！和一个跳广场舞的搭子好上了！我辛辛苦苦挣钱，她倒好，在家里给我戴绿帽子！”说到这儿，老周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了晃。 艾小雨吓了一跳，赶紧递过去张纸巾：“老周，你消消气嘛，有什么大不了，这年头出轨还是事吗别气坏了身子。” 老周接过纸巾，擦了把脸，接着抱怨：“这还不算完！最近半年我就没顺当过，车子三天两头出毛病，不是爆胎就是漏油，挣的那点钱全搭在修车费上了！你说说，我这过的什么日子！” 老周扫了眼在场的人，继续絮叨：“我听其他兄弟说，他们跑湛江线的同车队的温言希，人家从出车以来就顺风顺水的，车子连漏气的事都没碰到过。跑一趟活轻轻松松，赚得还比我多！人和人的命，咋就差这么多呢”说着说着，老周的声音就哽咽了，“我有时候真觉得活着没意思，看不到一点希望。要不是还有搭子陪着我，给我解解闷，我怕是早就精神崩溃了！” 艾小雨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老周，你自己在外面不也找搭子吗你老婆出轨，你也找女人，这不扯平了吗有啥想不开的”老周一听这话，急得脖子都红了，手一挥：“那能一样吗我们这行特殊！在外面跑长途，一出去就是好几天，甚至个把月，孤孤单单的，找个人说说话咋了和她背叛我能一样吗” 小陈也赶紧帮腔：“我觉得小雨说得有理，你两公婆乌鸦说猪黑，最好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就别道德绑架对方了。周哥心里苦，我们都知道。想开就好。”老周听了小陈这话，眼圈更红了，拉着小陈的手直拍：“还是小陈懂我！还是小陈好！” 老周今天换胎加上开车确实累坏了，加上没吃饭菜就先喝酒，没喝几杯就开始上头，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要公司把他开的破车换了，要不就辞职，一会儿又说要回老家找那对狗男女算账。小陈看着老周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扶住他：“周哥，别喝了，咱回酒店休息吧。” 老周嘴里还嘟囔着：“我没醉！我还能喝！接着喝！”可身子却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全靠小陈撑着。 小陈朝林一明和艾小雨点点头：“你们慢慢吃，我先把周哥送回去。”林一明赶紧起身帮忙，和小陈一起把老周扶上出租车，看着他们往酒店方向去了。 林一明回到座位，结了账，转头看向艾小雨：“吃饱了吗要不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艾小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好啊，反正时间还早，出去逛逛。”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夜晚的福州街头依旧热闹，街边的小店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阵阵吆喝声。 艾小雨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打破沉默：“老周今天这么一说，还挺让人感慨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林一明点点头：“是啊，老周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不过他刚才那话，说什么行业特殊，在外面找搭子理所应当，我可不敢苟同。” 艾小雨白了他一眼：“就你正直！不过话说回来，老周也挺可怜的，老婆出轨，车子又总出问题，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林一明笑了笑，没接话。想起自己和苏清浅的聊天，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他赶紧岔开话题：“你说老周以后打算咋办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艾小雨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他得先把车子好好修修，再这么三天两头出故障，早晚得出大事。至于他和他老婆的事，旁人也不好插手。”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江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些酒意。艾小雨走到栏杆旁，望着江面的波光粼粼，轻声说：“一明，你说人活着到底图个啥呢像老周这样，拼命挣钱，最后家不像家，钱也没挣着多少，值得吗” 林一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常常问自己。他看着艾小雨的侧脸，月光洒在她脸上，温柔又恬静。他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人活着就是图个心里踏实，图个有盼头。老周可能是太钻牛角尖了，把自己逼得太紧。” 艾小雨转过头，看着林一明，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那你呢你的盼头是什么”林一明心里一紧，脑海里闪过苏清浅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艾小雨，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我的盼头啊，就是多挣点钱，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让自己多看点风景，多到点地方，活出生命的宽度。” 艾小雨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艾小雨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咱们回去吧。”林一明应了声，跟着艾小雨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