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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灶台的晨光刚爬上蒸笼，李秀莲就往竹篮里塞了三个茶叶蛋，蛋白上还留着她用指甲掐出的小月牙。“今天不忙，带你们出去转转，”她把篮子往炎耀手里递，眼神往角落里的小宇飘了飘——这孩子自从爸爸住院，就没怎么笑过，连剥蒜时都低着头，像株蔫了的小白菜。 小宇正蹲在灶前帮着添柴，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点火星子的灰。“真……真的能出去”他手里的柴棍“啪”地掉在地上，眼睛亮得像被阳光照到的露珠。炎耀拍着他的肩膀笑：“婶子说话算数！今天带你去游乐场，过山车坐个够！” 出发前，街坊们像送自家孩子春游似的，往孩子们兜里塞东西。张大爷塞了包炒南瓜子，壳上还带着点焦香：“路上磕着玩，比糖果顶饿。”卖水果的刘婶递来个苹果，红得像小灯笼：“给小宇揣着，平平安安的。”小胖妈最实在，往李秀莲包里塞了张五十块钱：“给孩子们买点糖葫芦，甜丝丝的，能多笑两声。” 坐公交去商场的路上，小宇一直扒着车窗看。路过天桥时，他指着桥下的车流小声问：“炎昭弟弟那些车跑得那么快，是在赶回家吃饭吗”炎昭点头，往他手里塞了颗糖：“等你爸好了，咱也让他开辆车，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小宇含着糖，嘴角偷偷翘了起来，糖在舌尖化出的甜，像朵慢慢绽开的花。 超市里的热闹差点把小宇看呆了。货架上的零食堆成了山，五颜六色的包装在灯光下闪得晃眼。李秀莲牵着他的手走到玩具区，指着个会跑的遥控汽车：“喜欢吗婶子给你买。”小宇却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积木：“我想要那个，能拼出老灶台的样子。” 炎耀凑过去一看，那积木盒上画着座小房子，烟囱冒着烟，像极了老灶台。“这主意好！”他拍着小宇的背，“等拼好了，咱把它摆在灶台上，当第二个老灶台！”三个孩子蹲在货架前挑积木，小宇的手指在包装盒上摸来摸去，像是在摸一件稀世珍宝，眼里的光比货架上的灯还亮。 买文具时，李秀莲特意给每个孩子挑了新书包。小宇的书包是蓝色的，上面印着只小熊，正背着书包上学去。“你看，”她把书包往小宇背上套，“这小熊跟你一样，天天背着书包，就能学到好多本事。”小宇背着书包转了个圈，书包带在肩上滑了滑，他却死死抓着不肯放，像捧着件稀世的宝贝。 游乐场的笑声把天空都染甜了。小宇第一次坐旋转木马时，吓得紧紧抓着栏杆，炎耀在旁边的木马上冲他喊：“别怕！这马跑得比鹅还慢！”等木马转起来，风拂过脸颊，他突然笑出了声，像只刚学会飞的小鸟，笑声脆得能滴出蜜来。 坐过山车时，小宇的尖叫差点把炎耀的耳朵震聋。车子俯冲下去的瞬间，他死死攥着炎昭的手，指节都白了，可等车到站，他却红着脸说：“还想再坐一次！”三个孩子在过山车上喊得嗓子冒烟，喊出的不仅是害怕，还有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慌，喊完之后，心里像被风吹过似的，敞亮多了。 回老灶台的路上，小宇抱着积木和新书包，一路都在笑。路过街边的小吃摊时，李秀莲给他们买了烤红薯，热乎乎的红薯在手里烫得直换手，甜香却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小宇咬了一口，红薯的甜混着嘴角的笑，眼里的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暖的，像被阳光晒化的雪。 更暖的事还在后面。社区的王主任傍晚来店里，手里拿着串钥匙：“小宇家的房子帮着租出去了，每月能收一千五，够他爸的医药费了。我在胡同尾给你们找了间小房子，离老灶台近，小宇上学、吃饭都方便。” 街坊们听说了，连夜就去帮着收拾。张大爷扛来个旧衣柜，是他孙子用过的，“这柜子结实，能装下小宇的新书包”；刘婶送来块花布，“给窗户当窗帘，挡风”；连平时最抠门的修鞋匠，都拎着桶油漆来：“我给门框刷层新漆，看着亮堂！” 搬家那天，小宇抱着拼了一半的积木，站在新家的院子里发呆。这院子比以前的家小，却晒得着太阳，墙角还能种点花。炎耀举着他的新书包喊：“快来看！咱把书包挂在这儿，明天上学就不用找了！”小宇跑过去，看着书包在墙上投下的影子，突然转身抱住了李秀莲的腰：“婶子，我有家了。” 李秀莲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摸着小宇的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对，咱有家了，永远都有家。” 晚上，老灶台的院里飘着卤肉香。小宇的爸爸从医院回来取东西，看着儿子背上的新书包，又看了看桌上街坊们送来的饭菜，突然对着王铁柱和李秀莲深深鞠了一躬：“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人……你们的情，我记一辈子。”你们又一次让我和儿子有了家人的感觉谢谢！ 王铁柱往他碗里夹了块肉：“说这些干啥都是街坊，帮衬是应该的。以后你就安心上班，小宇在老灶台吃饭、学习，跟俺们俩小子一样，保准饿不着、冻不着。”过去你家离着远小宇只能偶尔过来现在出门走几步就是老灶台的新店还有老店去哪也都方便三个孩子也可以天天在一起！ 小宇举着筷子，夹起块卤肉往爸爸嘴里送：“爸，你快吃，这肉比工地食堂的香十倍！”男人含着肉，眼泪掉在碗里，却笑着说：“香，真他妈香……”老灶台小师傅做的卤肉是最香的！ 那天晚上，三个孩子在新家的灯下拼积木。小宇的手指还不太灵活，拼错了好几次，炎耀和炎昭就在旁边耐心教他。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三个低头拼积木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朵紧紧挨着的三叶草。 “你看，”小宇指着拼好的烟囱，“冒烟了，跟老灶台一样。”炎昭点头，往他手里塞了颗糖：“以后啊，这积木老灶台就在这儿，真的老灶台在胡同口，不管你往哪去，总有个地方冒着烟等你，那就是家。” 小宇含着糖，看着积木上的烟囱，突然笑了。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得院里的积雪像撒了层盐，也照得三个孩子心里的暖，像刚出锅的馒头，慢慢发了起来，又软又甜。 或许幸福从来不是住多大的房子，有多少钱，而是有人记得你的喜好，有人帮你把难扛的事扛起来，有人在你笑的时候陪你笑，在你哭的时候递上块糖。就像老灶台的烟火，不耀眼，却能照亮每个需要暖的角落，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总有个地方，有热饭，有笑声，有像家人一样的人，等你回家。 而小宇的新书包，就挂在新家的墙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个沉默的约定——明天早上，它会装满书本，也装满希望，陪着小宇，一步步走向更亮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