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欲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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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墓道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却在某一刻混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欲翁突然停住脚步，布满老年斑的鼻子抽动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嗯...越来越近了...”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裤裆，“这香气...墓里竟藏着这样的极品” 拐角处的长明灯突然摇曳，映出一道修长的剪影。纯白面具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积满灰尘的地砖。紧身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在墓道中显得格外突兀，马丁靴踏在千年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小美人儿”欲翁喉结滚动，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向前蹭去，“这阴曹地府的，陪老哥哥取取暖”嘶哑的声音在墓道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谄媚。 面具女子恍若未闻，与其擦肩而过。 欲翁非但不恼，反而咧开干瘪的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残留的幽香尽数攫取，浑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脸上浮现出病态的陶醉。 “嗬嗬……有个性，老夫喜欢”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双手猛然一张，霎时间，无数粉红色的烟雾从袖中翻涌而出，如活物般在狭窄的墓道里蔓延。那烟雾甜腻得发腥，甫一吸入，便如千万只蚂蚁爬进骨髓，叫人浑身燥热，血液沸腾。 面具女子身形骤然一僵，脚步顿住，修长的五指微微蜷缩，指节泛白。 欲翁不急不缓地踱步上前，像一条嗅到血腥的老蛇。他凑近女子白皙的脖颈，鼻翼翕动，深深一嗅——肌肤下跳动的血脉、若有若无的冷香。 “嗯……”他满足地喟叹，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极品真是极——”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刀芒如雷霆乍现。 欲翁只觉脖颈一凉，整个世界突然倾斜旋转。耳边恍惚响起古老的祭祀鼓乐，夹杂着铜铃清脆的颤音。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自己的无头身躯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断颈处喷出的鲜血在墓道墙壁上泼洒出妖异的扇形。 “咚——” 头颅落地时，那女子已缓缓转身。白色面具不知何时已换成一张狰狞兽面——似谛听又似狻猊，金鬃如焰，黑面獠牙。她手中那柄缩小版的青龙偃月刀漆黑如墨，刃口处还萦绕着几缕未散的黑气。 欲翁瞪大的眼睛终于看清：在那尊兽面女子脚边，自己干瘪的头颅正死不瞑目地望着那具跪倒的无头尸体。最后一缕粉色烟雾从尸体的袖口飘出，被刀刃的黑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欲翁的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断裂的气管里只挤出几声浑浊的“咯咯”声，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鸦。 “咚、咚——” 他的头颅在地上弹跳两下，滚到墙角，浑浊的眼珠仍死死盯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 女子没有回头，黑色风衣在阴冷的墓道中翻卷，靴底踏过青砖，发出冷硬的回响。 “嘿嘿，够辣……我喜欢……”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女子脚步一顿，面具下的瞳孔微微收缩。 欲翁竟完好无损地从阴影中走出，嘴角咧开病态的笑容，仿佛刚才被斩首的不过是场幻觉。 她侧首瞥向地上那具无头尸身，确认鲜血仍在汩汩涌出。 没有犹豫，她的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黑色残影疾掠而出。手中关刀迸发出森冷黑芒，刃锋撕裂空气，发出恶鬼尖啸般的嗡鸣。 “唰——！” 刀光如墨龙摆尾，欲翁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身体却已缓缓错位——自腰间一分为二，上半身滑落在地，断面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傩面腾根......”欲翁的声音从墓道深处幽幽传来，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他的身影再次浮现，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锁定面具女子，瞳孔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能驾驭十二神面中的腾根。”他嘶哑地低笑着，干裂的嘴唇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看来是程家的核心人物啊！” 他的目光如蛆附骨，在女子身上肆意游走，舌尖缓缓舔过嘴唇，喉结滚动间发出令人作呕的吞咽声。 话音未落—— “嗖！” 一道乌光破空而至！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在墓道中回荡。 一道纤细的身影突兀地横亘在二人之间。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如果忽略她青灰色的皮肤、腐烂见骨的手臂，以及那对紫黑色的嘴唇的话。及腰长发无风自动，惨白的脸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欲翁。 她的胸口，一柄漆黑的关刀深深没入，却没有半滴鲜血流出。 欲翁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尸的面颊，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道道青黑的指印。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发黑的牙齿：“暴殄天物这可是我最心爱的藏品！” 挡在中间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腐烂的眼珠诡异地转动着，死死锁定面具女子。紫黑色的指甲深深抠入关刀刀柄，刀身竟开始泛起不祥的锈迹。 腾根面具下的双眸依旧古井无波，但黑色风衣突然猎猎作响。面具上的金鬃无风自动，在黑暗中泛起诡异流光。 “特局的战斗服，傩神腾根的面具。”欲翁咧嘴一笑，“我知道了，你是程瑶。程家现任家主。” “哗啦——” 数十具女尸从地面血水中浮出，她们脖颈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以扭曲的姿势组成人墙。每当关刀斩落，就有一具尸体以诡异角度扑来格挡，飞溅的腐肉在刀锋上滋滋作响。 一边躲避着那凌厉攻击的，欲翁笑容更加肆无忌惮。 他枯瘦的手指凌空一划，一具年轻女尸便从血雾中缓缓浮现。 那女子身着残破的素衣，肌肤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若不是那双蒙着白翳的眼眸，以及脖颈处蔓延的青色尸斑，几乎与生人无异。 “五年前，也有个戴傩面的程家丫头...” 程瑶的关刀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腾根面具下，那双始终平静如水的眼眸终于泛起波澜。她认得这件衣裳——那是妹妹程佳十八岁生辰时，她亲手缝制的。 欲翁变戏法般掏出一张残破的傩面。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过面具内沿，留下黏腻的涎液。 “为了这张傩面，可折损了我三具上等尸傀呢” 女尸突然睁开空洞的双眼，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一个与欲翁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