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曜阳黑潮·破局之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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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的脚步，是带冷气的。 晚上八点半，曜阳市政务大厦临时开了个“联席协调会”。名义上是调停，实际就是“上面的人来跟你们这些地方家族谈规矩”。 大厅灯光压得很低，记者一堆，闪光灯像噪点一样在空气里乱弹。 坐在正中间的人穿一身灰色长风衣，领口扣到最上面，不露表情，眼神淡到近冷。 “天龙议会监察专员，燕澜。”林安雨在顾星阑耳边轻声，“官方头衔是‘调研组组长’，但实权是天龙那边的‘刀’。他不需要说话多重，他只需要站在这儿，别的家族自己就会明白分寸。” 燕澜没有先看赵家，也没有看陆家，他是直接看向顾星阑的。 “顾总。”他的声音很平，像是一份文件，“曜核系统，的确展现出很强的调度能力。但任何超出监管的系统，都会带来公共风险。这一点，你承认吗”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我和你讲道理”，其实是“我先规定我讲话的高位”。 顾星阑也笑，笑容礼貌，眼神却一点没退：“我承认任何权力都要被看见。那我们也一起看一看，到底是谁不让账被看见，谁在拿议会当挡箭牌，谁在往外输账。我们都晒一晒。” 燕澜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了一度：“年轻人，说话留一线。” 顾星阑平静：“我已经留了一线。要不然，今天坐在你对面的就不是我，是现场直播的账单。” 这句话一出，现场空了一下。 赵家的幕僚小声嘀咕：“这小子真不要命。” 陆勋在旁边慢慢勾起嘴角，像是终于看见了什么他愿意花时间观察的东西。 会议快散的时候，燕澜站起身，对着全场笑了一下，那笑像一道刀鞘，外面是礼貌，里面是锋：“曜阳是天龙的城市，不是谁的私人战场。你们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但他目光最后落的是顾星阑。 —— 会后，政务大厦侧廊。 走廊灯光忽然一暗。 那种暗不是断电，是亮度从“正常办公照明”被调成了“安保巡逻亮度”，肉眼可见地压低，摄像头盲区也多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顾星阑脑海里响起。 【系统提示】 【检测到临时屏蔽场。】 【附近三十米区域公共监控信号被转换到独立线路，未回传城市主控。】 【评估：人为。】 “来了。”他低声。 几乎同时，空气像被人划开。 一道人影从侧门的阴影里滑出，黑衣，面罩，目光利得像刀锋。脚步无声，出手没有半点试探，拳风直接奔喉口而来。 劲压是真的重。 这一拳的气浪在半米开外就能闻到那股“劲破空气”的灼味。 顾星阑下意识一抖肩，喉口往后一沉，右手往上一架，把那股力错开，但还是被震得半个肩膀发麻，虎口瞬间裂开一丝血。 “曜阳的人，”黑衣人声音低沉，“不该有你这种变量。” “你这是天龙的口吻，”顾星阑淡淡道，“还挺熟。” 黑衣人没再废话，脚下一错，整个人像一根弹簧瞬间弹到他身后，掌刀奔后颈。 顾星阑往前扑，几乎贴着地面滑出一米，掌风在他后背上擦过，带出一缕燎焦味。 他翻身起，肘部往上一抬，正中那黑衣人的下颌。 砰。 黑衣人闷哼半声，后退半步，看他的目光第一次带了点意外。 “练劲七段，反应到这个程度……”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可以。” “你多少”顾星阑问。 黑衣人没答，但系统已经帮他答了。 【对手战力评估：练劲八段。】 【骨骼强度、肌纤维爆发远超常规七段，疑似长期武斗训练。】 练劲八段，距离锻脉只差那层“把力打进骨线”的关。 差距是实打实的。 两人再度撞上。 这次是真正的硬拼。 拳对拳，肘对肘，膝对膝，没有什么飘逸的身法，全是扛，真刀实枪的扛。 走廊的白墙被一拳一拳撞得开裂，灯光在持续震动的气浪里一明一暗。每一次冲撞都伴着低沉的“砰”声，像是两节钢梁在互敲。 顾星阑的前臂已经发红，指节裂皮，呼吸越来越重，喉咙里血味浓得像吞铁。 黑衣人的压迫力还在往上走。 这就是段位差。 “你不是我的级别。”黑衣人冷声，“现在收手，跪地求饶，我还能替你在上面留句话。” “上面”顾星阑轻轻笑了一声，笑意冷，“你说的是赵衡还是燕澜” 黑衣人眼神一冷，杀意直接压实。 他整个人加速，气息一沉，身影在走廊里像瞬移一样闪了半个身位。掌风还没到，压强已经先压下来了。 这一击是要杀人的。 顾星阑没退。 他咬牙，直接在心里下令：“系统。” 【请指令。】 “抽奖池，开。” 【确认开启‘临时应急抽取’。】 【警告：当前状态为实战，抽取结果将立即写入肉体神经响应，可能造成不可逆损耗。是否继续】 “继续。” 光幕在他意识深处一闪。 【抽取中——】 【结果：技能《雷息步初式》已解锁。】 下一秒，他脚下像被雷点了一下。 不是夸张的电光，而是一种瞬间爆开的弹力，像小范围爆破，直接把他身体横向抛了出去半尺。 黑衣人那一掌压下，打了个空，掌风贴着他耳边擦过，后方的墙“咚”地一声凹进去一块，墙灰炸开。 黑衣人瞳孔骤缩：“什么身法——” 话没说完，顾星阑已经回身。 他的右掌抬起，指间有一层细细的电弧在跳。那不是花哨特效，而是他全身经脉里被强行榨出来的灵息在一点点泄，像静电突然被拉成刀。 啪！ 那掌劈在黑衣人的肩口。 电流顺着肌肉线一路往下炸，黑衣人整个人僵住，像全身肌肉被人一瞬间打结。 疼痛让他的攻击线直接断了。 顾星阑没浪费这个窗口。 膝顶、肘击、掌横扫，连环三下，不花哨，不拖泥带水，全部打在要命但不必死的位置——下颌，肋下，胸骨上沿。 砰！砰！砰！ 黑衣人被直接掀翻，背脊狠狠撞在走廊尽头的防火门上，滑落在地，喘息粗重，眼里第一次出现震惊。 不是“怎么会输”，是“这不合理”。 “练劲七段不该做到这个。”他咬牙低吼。 “我是练劲七段，”顾星阑冷冷道，“但我不是你们那套谱系里养出来的人。” 他没补杀。 因为这个画面，也在录。 是的，走廊被临时屏蔽了公共监控，但不代表没监控。 他身上挂着的袖扣终端正安安静静地把一切传回辰光的私有备份池。 —— 这一轮下来，黑衣人被押走。押的人不是议会安保，也不是赵家陆家的人，而是官方治安队。名义上，他们在调查一起“楼内冲突”。 这种写法太熟了。任何人都能看懂里面的火药味。 只是这一次，站在“我们是执法方”的那头的人，不再是赵家陆家。 而且，天龙的人也看到了一件事—— 这城里，现在真的有人敢在镜头前、在文件里、在司法系统的流程里，正面顶他们。 —— 深夜两点，天龙驻曜阳临时分署楼顶。 风很低，云压得低，整座城像一块发烫的铁，被冷水一遍一遍淋，冒白气。 燕澜站在天台中心，风衣没扣，手背上隐隐起了一层淡淡的灵光。 他没带手下，只有他一个人。 顾星阑从楼梯暗口里走出来。 两个人隔着十几米，看着彼此。 “你杀了我的人。”燕澜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的手下先动手。”顾星阑说。 “他没死。”燕澜淡淡，“但他会很难受一段时间。” “那就好。” 燕澜轻轻点头：“那我们谈点实在的。曜阳这块地，天龙不可能真的放手。赵家陆家可以被削，可以被换血，可以重排站位。但有一点不会变——最终秩序得能被我们收，听明白了么” “我听明白了。”顾星阑点头。 “那你呢”燕澜问，“你是什么角色你要当地方的一张临时牌，还是要当一个不受控的源头” 顾星阑笑了笑，笑意凉凉：“我啊。” 他抬眼，眼神和晚上会议上的那种克制不同，这一刻很直接，很锋：“我是曜阳本地人。” 燕澜的眼神终于冷了。 “那就没得谈。”他说。 下一瞬，风压下沉。 一股极强的劲压从燕澜身上轰地炸开，像一层无形的重拳，直接压向顾星阑。 这不是普通的练劲。这个层级的力不是“我这一拳很重”，而是“我这一拳落下之前，空气都得先让开路”。 系统同时尖锐地拉红。 【高危警报】 【对手评估：练劲八段巅峰，接近锻脉入门。】 【正面冲击将造成致命风险。】 顾星阑脚下微沉，手掌抬起，硬接。 砰！！！ 这一击撞上的瞬间，他整条手臂像被锤爆，肱骨从手腕到肩膀一寸一寸地在叫疼，胸腔里一股热血往上冲，他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他稳住，硬是咽下去。 燕澜淡淡道：“别逞能。你这一层，不够。” “你说的对。”顾星阑喘了口粗气，额角都是汗，“所以我得开下一层。” 他低声道：“系统。” 【请指令。】 “紧急强推。给我新的模块。” 【警告：该指令将以‘经脉反向’形式运行，存在严重后遗症。】 “开。” 【确认。】 下一瞬，顾星阑感觉自己的经脉像被人反着扭了一把。 那种疼，不是简单的撕裂，是整个身体的灵息都被倒灌回去，像河水逆流往上冲，撞在每一处关节、每一寸骨缝。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 【临时技能解锁：‘星脉逆流残式’】 【效果：在极短时段内，将宿主输出档位强行提升两阶，模拟锻脉初入强度。代价为经脉损耗、内脏震伤，需后续修复。】 空气在那一瞬间跟着炸了。 顾星阑脚下一踏，地面直接裂出一道蛛网状的缝，碎石被气浪卷起。 他的气息，肉眼可见地压上去了。 不再是七段、八段的感觉，而是“整个人像一把被完全拉满的弓”。 燕澜的眼神第一次收紧：“……你在拿命硬冲” “不是硬冲。”顾星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很稳，“是让你明白，这城的命，在我们手上，不能再被你们当筹码扔来扔去。” 他话说完，人已经到了燕澜面前。 速度快到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第一掌，直奔胸口。 第二肘，切肩。 第三击，膝撞小腹。 每一击都不是花哨路数，是拿热血和骨头往上换的短兵交锋。 砰！砰！砰！ 燕澜被硬生生逼退十米，手臂被震得发麻，胸口处风衣直接被撕开一块，露出里面贴身的护甲，那护甲上有明显的凹陷。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一丝血丝在他手背上晕开。 这是他进城以来第一次破相。 眼神一冷。 “顾星阑。”他低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顾星阑说。 他没有再冲。 因为系统在疯狂拉红。 【警告：宿主经脉负载83%。】 【心肌震荡风险上升。】 【建议立即终止高强度输出。】 他稳住呼吸，强行把体内那股逆流按下去，像拿双手按住一条疯狗的头。 他看着燕澜，声音压低：“你可以回天龙复命。告诉他们：曜阳这边，旧模式塌了。赵家陆家撑不住了。议会的铁票不干净了。现在这里不是‘哪家家族做城市’，也不是‘天龙派人管城市’，而是‘城自己要活’。” 燕澜盯着他，沉默了几秒。 风在两人之间呼呼绕了一阵，天台的护栏嗡嗡震。 最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压火。 “你会后悔的。”燕澜淡淡道。 “我很少后悔。”顾星阑说。 “那就等你哪天没站住。”燕澜抬手，拨了拨自己已经被震皱的风衣，“我到时候来收尸。” 他说完，转身离开。 —— 第二天早上，七点。 新闻一早就变了。 天龙监察组暂时撤回对曜核的“全面监管动议”，理由是“仍需进一步核对现有证据，避免误伤地方产业秩序”。 同一小时内，赵家、陆家各自宣布了两个决定：一，暂停旗下几家“重要业务公司”的对外运作，理由是“配合调查”；二，相关高层“暂时离岗”。 说人话：我们自己缩。 更狠的是，议会里那几个原本准备投“监管案”的议员，被媒体堵住问行程，竟然没人敢出来说话了，连社交账号都静音。 下午，曜阳临时议会筹委会公布一纸声明：为了维持城市运转，将在短期内由“医疗—港务—物流协同小组”主持关键事务，组长——林氏。 林安雨很平静地把那份声明放在桌上，像放一杯茶。 “我说过。”她淡淡道，“别担心，城不会乱。” 顾星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整片城市天际线，轻轻吐了口慢气。 陈易靠在落地窗边，半真半假地感慨：“星阑，你意识到没现在这城的调度线，是真的在我们手里了。” “嗯。”顾星阑点头。 “我们赢了”陈易问。 “这不是赢。”顾星阑说，“这是把烂肉切掉了。” 他往前走一步，手掌轻轻按在辰光大厦的玻璃，视线沿着主干道一路往远处扫。 那是一种很实际的视线。 不是“我要当王”，不是“我征服这城”，而是“从今天起，这座城会按我们写的流程活下去”。 系统在他耳边亮起新的指令。 【系统提示】 【主线任务更新——】 【《曜阳重构商业帝国序列》启动。】 【目标一：重组四大家族的产业链，切割旧权力的账流、资产和话语权。】 【目标二：建立独立的金融—物流—医疗调度网，确保城市在无家族加持的情况下仍能自循环。】 【目标三：在三十日内，稳定治安线、港务线、药线。】 系统最后多了一句，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挑衅： 【附加说明：从现在起，你不只是‘活下来’，你要开始‘写规则’。】 陈易在旁边吹了个口哨：“哎呦，这是升级成建城模拟器了呗。” “闭嘴。”林安雨瞥他。 “好好好，我闭嘴。” 顾星阑没笑。 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对整座曜阳讲。 “从今天开始，”他说，“这城，按我们的方式运转。” 他把右手收回袖口，掌心里那块曜核主控芯片在微微发热，脉冲一样，一下接一下。 那热度，不再是“逃生的焦灼”。 而是“开始写”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