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露冷痕沾惊素手，芙蓉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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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二爷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那双平日里顾盼神飞的眸子，此刻却空洞无神，仿佛魂魄还遗留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整个人透着一股失魂落魄的劲儿。 “二爷，醒了”我端起桌上一直温着的桂圆汤，用小银勺舀了，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唇边，“喝口汤定定神吧。” 他顺从地啜了两口，温热的汤水似乎唤回了一丝生气。眼神渐渐聚焦，看清是我，才沙哑着嗓子道：“……袭人” 他挣扎着要起身。我习惯性地蹲下身，拿起叠放在床头的月白绫中衣，服侍他穿上。手指灵巧地为他系着腋下的衣带，又自然地弯下腰去，准备整理他散开的裤脚，系好裤带。 就在我的指尖无意间掠过他大腿内侧的裤料时——天！一种冰凉、湿黏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头！ 我像是猝不及防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嗖”地猛地把手缩了回来，心脏骤然擂鼓般“咚咚咚”狂跳起来，一股热血“腾”地直冲上头顶，脸颊火烧火燎。 这……这是……我比二爷大两岁，近来也朦朦胧胧从婆子媳妇的闲话里知晓了些男女之事，这情形…… 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头埋得低低的，再也不敢抬起来看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二爷……这……这……腿上是……是怎么了”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宝玉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我腕骨生疼，指节都泛了白。 我立刻明白了！哪里还敢再问半个字我强自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匆匆地替他把外衣拉平整、扣好，声音低得像蚊蚋：“二爷……该……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回到荣国府，整个晚饭时分，宝玉都心不在焉。在贾母屋里，他眼神飘忽，胡乱扒拉了几口饭，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食不知味。 老太太问他话，他也答得前言不搭后语。我站在一旁伺候，只觉得那顿饭吃得格外漫长煎熬。 好容易回到屋内，瞅准了奶娘李嬷嬷和秋纹、麝月她们都不在跟前儿的空档，我赶紧从箱笼里找出一套崭新的素色中衣，捧到宝玉面前，压低了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二爷，夜深了，换件干净舒爽的衣裳吧。” 宝玉一听，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力气用得比白天还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惊恐和无措：“好姐姐！袭人姐姐！千万……千万……别告诉人去！一个字也别说！这……这……是要紧的！” 看着他惊惶失措的样子，我心里那股羞臊之外，竟莫名生出一丝隐秘的好奇和……微妙的悸动。 我忍不住也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探究和难以启齿的羞怯：“你……你到底是梦见什么了是……是哪里……流出那些……脏东西”问完，我自己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宝玉耳根红得几乎透明，他踌躇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才扭捏着凑到我耳边。 温热的、带着少年气息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他面红耳赤地低声讲述起来：“唉，一言难尽……我梦见……到了一个叫‘太虚幻境’的地方……有个警幻仙姑……她……” 那些离奇古怪的仙境、仙乐、仙子，还有那令人面红心跳的“云雨之训”，都从他羞赧的叙述中零碎地透了出来。 当他口中吐出“云雨之训”四个字时，我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臊得实在受不住了！下意识地猛地抬起袖子，紧紧掩住自己滚烫的脸颊，整个人伏在炕沿上，肩膀控制不住地簌簌发抖。 宝玉见我这般情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 他素日里就喜欢我的温柔顺从，此刻更是紧紧挨着我坐下，半边身子都贴了过来，那灼热的气息更加清晰地喷在我的颈侧和耳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不容拒绝：“好姐姐……那警幻仙姑所教之事……我们……我们也……” 他竟大胆地、带着试探和渴求，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引，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想把那梦中之事，在我身上实践！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拒绝他是主子爷，我是老太太指给他的贴身大丫头，我的身子……将来横竖都是他的……这是命数。 况且，他此刻这样依赖我，信任我，像个受惊的孩子寻求庇护……看着他热切又带着哀求的眼神，心里那点礼教规矩筑起的堤坝，瞬间摇摇欲坠。这……私下里……似乎……也不算太越礼吧 今儿在东府珍大爷那边无意间瞥见的情形，还有府里素日的风气……这种事，只怕迟早要来。 今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若是让晴雯……她模样标致，伶牙俐齿，老太太也喜欢；或是媚人，她本就跟李嬷嬷一道……她们本就生得比我好，若是叫她们抢了先…… 这个念头像一根针，狠狠扎了我一下。心下一横，在那半推半就、神魂飘荡之间，也就由着他了。 幸而这内室此刻静悄悄的，再无旁人。窗外的月色似乎也羞怯地躲进了云层。芙蓉纱帐悄然垂落，遮住了帐内所有的慌乱、生涩、笨拙与令人窒息的灼热。 事毕，替他换上那件干净的中衣时，我的手指尖仍在微微颤抖，脸颊上的滚烫久久不散。 自此，我看二爷的眼神，终究是与往日不同了。而他待我，那目光里也悄然多了一层依赖和亲昵。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袭人在这宝二爷心里的位置，已是实实在在地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