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沙特瑞篇－11－壁垒之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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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固空间站的第七维修通道内，沙特瑞巨石正将手掌贴在新加固的舱壁上，感受着金属深处传来的平稳振动。棘鬼棒斜倚在墙边，暗紫色的棒体在廊道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他从“深渊之喉”归来后的第三十七天，空间站的结构损伤已基本修复，但他依然保持着每日巡行的习惯——用指尖阅读金属的脉络，用双耳倾听结构的呼吸。 “d7区段应力分布正常，共振频率稳定在安全阈值内。”他在数据板上记录着检测结果，粗壮的手指在触屏上移动得意外精准。通道尽头的观察窗外，阿瑞斯星在星海中熠熠生辉，银白色的光芒为空间站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便在这片宁静中，刺耳的警报撕裂了平静。 不是敌袭警报，而是最高权限的紧急召集令。沙特瑞皱眉，棘鬼棒已入手。他能感觉到整个空间站的振动频率在瞬间改变——引擎功率骤降，防御系统离线，连人工重力的脉动都出现紊乱。 “全体灰冥成员，立即到中央指挥室集合。”安迷修的声音通过全站广播传来，平稳依旧，但沙特瑞敏锐地捕捉到那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当他踏入指挥室时，发现气氛异常凝重。安迷修站在全息星图前，背对入口，深紫色斗篷无风自动。沙宾正在快速操作控制台，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沙尔曼、沙古拉、沙鲁克、沙隆斯、沙芬塔均已到场，每个人都全副武装，面色冷峻。 “出了什么事”沙特瑞走到自己的位置，棘鬼棒顿地时发出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安迷修缓缓转身，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风暴。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指向星图。 星图上，代表阿瑞斯法律与秩序的金色徽标正在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罪”字纹章。纹章下方滚动着令人心悸的文字： 银河正义法最高裁决令 罪名：不可饶恕之痴绝罪 对象：幽冥军团灰冥分队全体成员 判决：即刻剥夺一切荣誉，永久流放，格杀勿论 沙特瑞愣在原地。他反复阅读那几行文字，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变得无比陌生。痴绝罪他想起在铁岩星怀抱婴儿撤离的矿工，想起在“观星者号”与纳米机械达成的契约，想起每一个被他用生命守护过的世界。 “这不可能……”沙鲁克最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我们刚刚拯救了六个星系！” 沙古拉的面罩下发出危险的嘶鸣：“痴绝罪因为我们与‘金属瘟疫’达成共识因为他们恐惧我们理解非人智慧的能力” 沙隆斯的单翼剧烈颤动：“他们要将我们定为罪人，只因我们选择了守护而非毁灭” 安迷修抬手压下所有声音。他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调出一段加密通讯记录。全息影像中，路法总长疲惫的面容出现，背景是剧烈震动的舰桥。 “皮尔王背叛了我们。”路法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畏惧幽冥军团的力量，恐惧我们超越常理的能力。所谓的痴绝罪，不过是他清除异己的借口。” 影像中展示出更多证据：伪造的任务报告、篡改的战斗记录、被曲解的救援行动……每一份文件都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在场每个人的信仰。 “我们守护的一切……”沙宾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信奉的正义……都是谎言吗” 沙特瑞沉默地听着。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悲伤。他只是感到一种深沉的荒谬——就像有人指着锻岩星的矿脉说“这些石头不该存在”，就像有人指责山脉“为何要屹立不倒”。 他毕生信奉的忠诚与守护，被轻易定义为罪孽。这动摇了他世界观最根本的基石。 便在这时，指挥室的大门被暴力破开！ 一队银甲战士涌入，他们的护甲上印着皮尔王的徽记，手中武器闪烁着不祥的红光。领头者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沙特瑞熟悉的面孔——凯尔格，他在军事学院的教官。 “奉银河议会命令，以痴绝罪逮捕幽冥军团灰冥分队全体成员。”凯尔格的声音冰冷，目光扫过昔日的学生时没有丝毫波动，“放弃抵抗，可免一死。” 沙尔曼怒吼着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挡住大半通道：“就凭你们” 凯尔格举起一枚能量抑制器：“你们的罪证确凿。与异星智慧勾结，违抗直接命令，甚至……”他的目光落在沙特瑞身上，“与‘金属瘟疫’这种宇宙毒瘤达成共识。你们已经背离了阿瑞斯的道路。” 沙特瑞终于动了。他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沙尔曼，走到队伍最前方。棘鬼棒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内心的震荡。 “教官，”沙特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学院时，你教导我们：真正的力量在于守护。这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凯尔格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但很快恢复冰冷：“守护必须在法律与秩序的框架内。你们……越界了。” “法律”沙特瑞环顾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口，“当法律成为暴政的工具，当秩序沦为清洗的借口……我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等待回答，而是将棘鬼棒重重顿地！ “咚——！” 震波扩散，银甲战士们踉跄后退，手中的武器纷纷失灵。但沙特瑞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凯尔格。 “你走吧，教官。告诉皮尔王——”沙特瑞的黄色瞳孔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山不会因狂风而崩塌，基石不会因洪水而移动。” 凯尔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带队撤离。 指挥室重归寂静，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 三小时后，灰冥分队悄然抵达路法总长指定的秘密集结点——一个废弃的小行星采矿基地。基地深处，路法总长站在简陋的讲台上，台下聚集着幽冥军团的核心成员。 “皮尔王背叛的不仅是我们，更是整个银河系的未来。”路法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每个字都敲击在听众心上，“他畏惧任何超越他理解的力量，恐惧任何不被他掌控的智慧。今日是我们，明日就可能是整个阿瑞斯星！” 他展示出更多证据：皮尔王与境外势力的秘密协议、针对其他特殊能力者的清洗计划、甚至……能晶武器的开发记录。 “能晶……”沙宾倒吸一口凉气，“他要在银河系使用那种武器” 路法沉重地点头：“为了维持他的统治，他不惜摧毁整个星系链。而我们这些知晓真相的人，自然成了他必须清除的障碍。” 沙特瑞安静地听着。在他的感知中，路法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真实的振动，与皮尔王那份裁决令中虚伪的频率截然不同。他能感觉到脚下小行星的脉搏，感觉到远方星海的呼吸，感觉到……整个银河系正在面临的威胁。 当路法终于说出那个决定时，全场寂静。 “我们别无选择。”路法总长举起手中的能量核心，“唯有夺取能晶，阻止皮尔王的疯狂，才能为银河系争取真正的未来。这条路充满危险，可能永远无法回头……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灰冥分队的成员们相互对视。沙宾的眼中充满挣扎，沙尔曼紧握双拳，沙古拉的面罩下发出压抑的嘶鸣，沙鲁克的红黑双角微微发光，沙隆斯的单翼轻轻颤动，沙芬塔的银发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冻结的瀑布。 沙特瑞闭上眼睛。他想起父亲巴尔在矿难中拯救同伴的背影，想起莉娜在铁岩星获救时的笑容，想起那些纳米机械在棘鬼棒中安家的温暖振动。他毕生信奉的忠诚与守护，在这一刻找到了新的方向。 一步踏出。 脚步声在寂静的洞穴中回荡，如同山岳移动的前奏。 沙特瑞巨石站在路法总长面前，棘鬼棒顿在身侧。他的身躯并不高大，却仿佛能够支撑整个天空。 “我的位置，永远在军团最前。”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山崩前的闷响，每个字都带着磐石般的重量，“我的使命，永远是守护身后。” 棘鬼棒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紫色的棒体上银光流转，那是纳米机械与鬼陨铁的共鸣，是守护意志的具现。 “既然王座视我们为障碍——”沙特瑞抬起头，黄色瞳孔中倒映着路法总长的身影，“将军，我沙特瑞便是您最前的壁垒，最坚的盾——” 他举起棘鬼棒，棒尖直指阿瑞斯星的方向。 “——直至，将它撞碎！” 寂静被打破。沙尔曼第二个站出，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脉：“算我一个！” 沙宾轻轻叹息，但步伐坚定：“理想若已腐朽，便用双手重塑。” 沙古拉、沙鲁克、沙隆斯、沙芬塔……灰冥分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站到路法面前。他们的选择各不相同，但目标已然一致。 路法总长注视着这些忠诚的战士，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伸出手，与沙特瑞的拳头相抵。 “从此，你们不再是阿瑞斯的守护者。”路法的声音中带着悲壮与决绝，“你们是幽冥的使徒，是银河的复仇之刃，是……新时代的基石。” 在废弃基地的深处，誓言化作永恒。沙特瑞巨石握紧棘鬼棒，感受着武器传来的坚定共鸣。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守护的不再是某个星球、某个政权，而是生命本身的价值，是理解与共存的可能，是……万物共鸣的真理。 星海依旧浩瀚，但道路已然不同。壁垒既立，永固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