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朴心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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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弦满舵！风力，九节！” 了望台上，传令兵洪亮的声音借助脉术扩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繁忙的港口。他手中鲜艳的令旗有力地挥动，打出标准的旗语。 命令层层传递。 港内，四艘巨大的主战舰，神圣树国的曲境舟、神圣龙国的龙吟号、神圣兽国的咆哮兽首以及神圣翼国的风啸之翼。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巨大的、镌刻着复杂脉术纹路的木质舵板在船舷两侧缓缓切入碧蓝的海水，搅起翻滚的白色浪涌。庞大的船身开始极其缓慢却又坚定地调整方向，将船头对准那迷雾笼罩的远海，涡流岛的方向。 风帆被水手们喊着号子合力升到顶点，饱满地吃足了风力，发出鼓胀的闷响。桅杆在巨大的拉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却稳固异常。 更多的中小型护卫舰和补给舰如同众星拱月，紧随其后，调整着航向，组成一支浩荡的舰队。金属甲胄摩擦声、军官的号令声、风帆鼓动声、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支力量与秩序的交响曲。 港口岸边，挤满了送行的人群和维持秩序的神圣联军士兵。有纹耀的贵族妖侠们衣着光鲜，与亲友做着最后的告别，意气风发；而没有纹耀的普通士兵和劳工们则大多沉默，眼神中混杂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一丝改变命运的期盼。 在这片喧闹与瞩目的焦点之外，在一个堆满木桶和缆绳的阴暗角落里，蛮小满紧紧捂住了蛮吉的嘴，两人蜷缩在一艘即将跟随主力舰队出发的补给船船舷阴影下。 “唔…蛮大人…”蛮吉努力掰开蛮小满的手，大眼睛透过木桶的缝隙，无比羡慕地望着那四艘威风凛凛的主战舰:“好大的船！好厉害！我们要是能在那上面就好了！” “小声点！臭小子！”蛮小满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能混上这艘补给船就不错了！记住我们的身份，独行族妖侠，要低调！”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那支强大的舰队吸引，眼中闪过同样的向往，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他摸了摸胸前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本该有一枚象征身份和力量的纹耀。 “嗯！”蛮吉重重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小手摸了摸胸口那枚粗糙的木制纹耀，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兴奋:“蛮大人，等我们打败了魁拔，立了大功，是不是也能有那样的大船是不是也能有真正的纹耀” 蛮小满看着孩子纯真而充满信任的眼睛，胸中涌起一股热流，他用力搂了搂蛮吉的肩膀：“那当然！到时候，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独行族妖侠的厉害！纹耀，要靠自己的拳头打出来！” 舰队完成了转向，主帆完全张开，如同巨大的云朵，推动着战舰开始加速，破开万顷碧波，驶向迷雾与危险并存的远方。 而载着蛮吉和蛮小满的小补给船，也解开了最后一根缆绳，晃晃悠悠地，跟随着前方巨舰留下的白色航迹，融入了这支远征军的洪流之中，向着未知的命运驶去。 只是，在行驶到一处崖壁前，船上众多妖侠，却是将自己的武器放在胸口，低头做出祈祷状。蛮小满与蛮吉并非见识多之人，自然不知道那屹立在山崖上的女子雕像是什么。 只是，蛮吉觉得那女子，颇为熟悉。 “你们两个，快点低头。” 与蛮小满一同混上舰船的男子拉了拉蛮小满，随后接着做出低头祈祷状态。 “蛮大人，他们在干什么”蛮吉的声音带着好奇，只是却被蛮小满压了压脑袋。同时，蛮小满也是低下了头。 他想起来了，当初在树国的时候，她讲过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这位女子吗 舰船远离这处望风角，众人才抬起头。蛮小满回首看向那处屹立在悬崖上，姿势呈现向前冲锋的女子。 “那……那位，是朴心女神。”刚才叫蛮小满低下头的男子听到蛮吉的问题，刚想解释，却被那声大叔叫得身形一晃，仿佛心口中了一箭。他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如果那用脉术固定在鼻梁上的水晶片算眼镜的话，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大…大叔”他蹲下的动作僵在半途，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布满褶皱和须状触感皮肤的脸，眼泪居然真的从他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旁溢出，顺着滑腻的皮肤流下，汇入下巴的短须里:“小兄弟…我…我今年才十九啊！只是…只是我们鲶鱼族…长得比较…比较急迫一些……” 他悲伤得几乎要逆流成河，庞大的身躯似乎都缩水了一圈，散发出一种名为委屈的气息。 蛮吉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啊！对不起对不起！十九岁的…哥哥” 他看着对方那饱经风霜、写满故事的脸，这声哥哥叫得有点心虚。 蛮小满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这位少年鲶鱼妖侠宽厚，且滑腻的肩膀：“咳，兄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确实是成熟稳重了点。” 鲶鱼妖侠吸了吸鼻子，如果那两个孔洞是鼻子的话，用袖子也可能是鳍状肢擦了擦眼泪，努力振作起来：“没、没关系…习惯了。说回朴心女神吧，”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她是一位很特别的天神，非常仁爱，真心关怀我们地界生灵。传说她曾为了平息战火，不惜违背天神的条例，甚至最后…唉，牺牲了自己。” 他的语气充满了崇敬。 “那其他天神呢”蛮吉追问道，好奇心压过了刚才的尴尬。 鲶鱼妖侠的圆眼睛眨了眨，显得有些犹豫，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谁听去：“这个嘛…大多数天神…嗯…他们更讲究规矩和平衡。像朴心女神这样的…很少见。对于我们来说，她是独一无二的。” 他指了指身后早已看不见的雕像方向:“所以经过望风角，我们都会低头致敬，感谢她的庇护，也祈祷此行能得到一丝她的眷顾。” 蛮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远方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雕像轮廓，将朴心女神这个名字和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记在了心里。而那位十九岁的鲶鱼妖侠，则还在为自己过于急迫的容貌暗自神伤，逆流成河的悲伤似乎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了。 只是，眼中似乎有着一个场景在重合，是一名女子手中举着剑，冲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