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迟来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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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心寒的是，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夏耀祖，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猛然惊醒后，迷迷糊糊地听着母亲嘴里嘟囔着是贱丫头的错，竟也不假思索，不分青红皂白地跳起来加入了这场令人痛心的 “霸凌”。 他学着母亲的模样，张牙舞爪地用力踢打着夏小玲，边踢边扯着嗓子喊：“都怪你，把大姐气走了，以后谁给我买好吃的！” 那副凶狠的样子，仿佛夏小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夏小玲只能紧紧地护着头，身体瑟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满心的委屈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压抑地抽噎着，默默承受着来自这世上最亲之人的无端打骂。 李春兰打了许久，终于打累了，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可嘴里依旧哭个不停，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柔儿啊，你咋就这么狠心，就这么把妈扔这儿啊……” 那声音中充满了哀怨与不舍，似乎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受伤的小女儿。 夏耀祖眼见着姐姐不再挣扎反抗，那原本高高扬起、准备再次落下的手掌，终于是缓缓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落下来。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却又不知如何收场的孩子一般，怯生生地站立在一旁，双脚有些局促不安地来回挪动着。 他时不时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偷偷瞄一眼倒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堪的夏小玲。此刻的夏小玲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模样甚是凄惨。然而，夏耀祖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与愧疚，有的只是满满的怨恨和仇视。 夏小玲颤抖着身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脸上满是泪痕，脏兮兮的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她紧咬着嘴唇，心中一片悲凉。 她明白，在父亲、大姐和二姐都相继离开后，这个家于她而言，早已没有了曾经渴望的亲情，母亲和弟弟如今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再也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丝庇护。 她默默地走到院子角落，捡起平日里用来烧火的破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向灶台。那孤独而又凄凉的背影，在萧瑟的院子里显得格外落寞。 或许，在她那小小的心灵深处，还存着一丝对亲情的渴望，想着给母亲做点吃的，能让她那失控的情绪平息些许，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好…… 灶膛里的火艰难地燃起，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夏小玲脏兮兮又带着泪痕的小脸，也炙烤着那破旧不堪的瓦罐。 她机械地往瓦罐里添了水，又把仅剩的一点白菜叶子放了进去，眼神空洞无神，思绪却飘得老远老远。 她想着父亲入狱后家庭的变故，二姐断绝关系又下乡离去的决绝，唯一的大姐也走得那么毅然决然，毫无留恋。又想着母亲和弟弟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此时的她，满心都是迷茫与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水很快就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响着，野菜在瓦罐里不停地翻滚，就像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命运，无法掌控，只能随波逐流。 夏小玲盛了一碗野菜汤，小心翼翼地端到李春兰跟前，声音带着哭腔，却还强装着镇定，轻声说道：“妈，吃点东西吧。” 那声音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母亲能够稍微平复一下情绪，能够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然而，李春兰却毫不客气的抬手一挥，那唯一残存的破碗瞬间摔在地上，汤汁四溅，碎瓷片混着野菜糊了一地，也无情地碎了夏小玲最后一丝期待。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和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该迈向何方…… 或许，我也该走了吧…… 她的心中悄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这个曾经被她视为避风港的家，如今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而李春兰原本愤怒且疯狂的思绪，在听到那清脆刺耳的瓷碗摔碎声之后，终于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一般，骤然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一片狼藉 —— 满地都是汤汤水水，其中还零星夹杂着最后的几根菜叶，正可怜巴巴地躺在那里，显得那么的无助和凄凉。 这一刻，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她们家最后的一点吃食了啊！然而，却就这样被她盛怒之下的那一巴掌给无情地打飞了。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和自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李春兰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那个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女儿身上。只见小女孩的脸上竟然带着几道明显的伤痕，那是刚才自己无助绝望时冲动后留下的惨痛印记，显然她就是这场悲剧的无辜受害者。 看到这一幕，李春兰的心猛地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难道这个女儿也要像其他人一样离我而去吗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她的心中疯狂蔓延，让她感到一阵恐惧和不安，她绝不想自己的亲人就这么一个个离她而去…… 可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和性格，就如同沉重的枷锁一般，紧紧地束缚着她，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拉下脸面去安慰这个受伤的孩子，更别说是说出那些服软的话语了。 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一方面是对小女儿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自己那难以改变的固执和骄傲。 也许是因为当年生她的时候，自己着实吃了太多苦头，所以李春兰对于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提不起喜爱之情。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满脸委屈与伤痛的孩子，她的内心深处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心底慢慢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