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功过簿上墨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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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堂的冷遇如同又一盆冷水，浇灭了赵莽三人刚刚燃起的希望，也让他们看清了某些现实。愤懑不甘之余，他们对楚夜更是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这位楚师兄，恐怕早已习惯了这种不公。 三人留下一些疗伤丹药，又再三道谢后，才心事重重地离去。 杂役房重归寂静。楚夜盘膝坐在床铺上，并未立刻使用赵莽留下的丹药，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番。并非不信任，而是经历了侯子清的背叛和执事堂的刁难后，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确认丹药无误后，他才服下两粒药性温和的，配合灵石，继续温养受损的文宫。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冷的光辉。 楚夜的心神逐渐沉入一种空明的状态。文宫的修复缓慢而痛苦，但每一次细微的弥合，都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充实感。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之时，一种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微尘，悄然触动了文宫那高度敏锐的感知。 这波动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怀中那枚刚刚得到的、记录着五十贡献点的身份令牌！ 楚夜猛地睁开双眼，眸光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 他缓缓取出那枚木质令牌。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但他相信文宫的感知绝不会错！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心神之力探入令牌之中。 果然！ 在令牌内部那记录贡献点的简易阵法符文深处，竟然被人极其隐晦地附加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追踪印记！ 这印记极其高明，若非他文宫特殊，对能量波动敏感到了极致，根本无从发现！一旦他使用这贡献点去兑换任何物资，或者哪怕只是带在身上，那幕后之人便能大致掌握他的行踪！ 好阴毒的手段！好精密的算计！ 先是压下他们的上报，断掉他们借助宗门力量调查的可能；然后又在这微不足道的“奖励”中埋下追踪的钉子，以便持续监控！ 对方这是要将他完全置于掌控之中，让他稍有异动，便无所遁形！ 楚夜缓缓握紧了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冰冷的怒意如同毒焰，在他心底 燃烧。 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无用，只会影响判断。 既然发现了，那这便是机会——一个将计就计，反向迷惑对手的机会！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定计。 他并未立刻清除那追踪印记，而是小心地将其维持原状。随后，他拿出那本《南华经》，就着月光，再次低声诵读起来。但这一次，他诵读的并非用于修炼的篇章，而是刻意将心神之力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方式运转，模拟出神魂受损严重、难以恢复的假象。 一丝丝微弱而“虚弱”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透过那令牌中的印记，悄然传递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开始真正的疗伤，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将一切波动都死死锁在文宫深处。 翌日清晨，楚夜并未如往常般前往峰顶孤亭，而是故意显露出几分“虚弱”和“憔悴”，朝着杂事堂走去。 他要去“消费”那五十贡献点。 杂事堂依旧人来人往。楚夜的出现，再次吸引了不少目光，只是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更加复杂——有好奇，有怜悯，也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显然，他们小队上报被拒、奖励微薄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楚夜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兑换窗口，用那五十贡献点，兑换了一些最普通不过的疗伤药材和……几大摞厚厚的空白符纸与最低等的朱砂。 这些材料，对于一个“神魂受损严重”的杂役来说，合情合理——买不起成品丹药，只能自己尝试绘制些低等符箓，或是熬制药材，艰难疗伤。 负责兑换的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办理着，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楚夜“吃力”地抱起那堆材料，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杂事堂，返回清岚峰。 一路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令牌中的追踪印记，正如同一个无声的眼睛，记录着他这“合理”且“落魄”的行踪。 回到杂役房，他关上门，立刻将那堆材料扔到角落，脸上那副虚弱憔悴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鱼饵已经撒下，就看对方是否相信了。 他不再外出，整日待在房内，大部分时间真正用于疗伤和巩固文宫，偶尔才会装模作样地拿出符纸朱砂，胡乱画上几笔失败的低级符箓，或是熬制一些药味浓郁却无大用的药膏。 做出的失败品，他也会“无意间”让赵铁或侯子清看到，坐实自己伤势难愈、只能瞎折腾的形象。 赵铁见状，果然又恢复了之前的嘲讽，言语间多是“废物就是废物”、“瞎折腾”之类。侯子清则依旧躲躲闪闪，但眼神中的恐惧似乎淡了一些，多了几分观察和疑惑。 楚夜乐得如此。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暗中的窥伺者认为他已经不足为虑，只是一个运气耗尽的废柴，正在艰难挣扎。 与此同时，他真正的修炼，却在暗中加速。 文宫的裂纹在凝神丹和灵石的双重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愈合着。对《南华经》的感悟，尤其是对“刚柔转化”、“叠浪发力”的体会，愈发深刻。他甚至开始尝试借鉴那日洞窟恐怖存在的威压方式，锤炼自身心神的“质”，而不仅仅是“量”。 时间就在这明暗交织中悄然流逝。 数日后，楚夜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文宫甚至因祸得福，比之前更加凝练了几分。但他依旧保持着“虚弱”的伪装。 这一日，他正在房内默默推演言灵之力的运用，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一连九响，响彻整个云渺仙宗！ 这是……宗门召集钟声唯有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会敲响！ 楚夜心中一动，立刻起身，随着其他被钟声惊动的杂役弟子一起，朝着主峰广场赶去。 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所有外门弟子、杂役几乎都被召集于此，人人面带惊疑，议论纷纷。 高台上，一众宗门长老面色凝重地站立，气氛肃穆。 只见宗主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沉痛而威严： “肃静！” “今日召集尔等，乃有一事通报，并需尔等协力！”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我宗负责看守后山‘禁魔渊’封印的弟子……昨夜遇袭，三死一伤！封印亦有松动迹象！” “经查，袭击者手法诡异，残留魔气森然，疑似……魔道妖人再现！” “魔道妖人”四字一出，全场哗然！所有弟子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恐惧的神色！ 魔道！那可是与正道仙门厮杀争斗了无数年的死敌！手段残忍，功法诡异，令人谈之色变！他们竟然敢袭击云渺仙宗！ 宗主抬手压下喧哗，继续道：“魔道妖人，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此事绝非偶然，宗内恐已混入奸细，或有人里应外合！” “即日起，宗门进入戒严状态！执法堂将严查内外弟子，尤其是近期有异常行踪者！” “所有弟子，需提高警惕，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迹象，立即上报！” “另，加固‘禁魔渊’封印需大量人手材料，相关任务稍后会在执事堂发布，贡献点加倍！望尔等踊跃接取，共护宗门！” 宗主的话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魔道袭击！奸细内应！戒严清查！ 楚夜站在人群中，瞳孔微微收缩。 后山禁魔渊弟子遇袭魔气 他瞬间联想到了很多——后山那诡异的爪痕，黑风涧洞窟的污染能量，执事堂对上报的压制，还有那诡异的笛声…… 这一切，难道都与那所谓的“魔道妖人”有关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借着“魔道”之名，行灭口、栽赃、或是其他不可告人之事 功过簿上，墨迹未干。 新的风波，却已骤然掀起！ 他感觉到，那一直笼罩着他的暗影，似乎变得更加庞大，更加扑朔迷离。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魔道危机”，或许……也是他的机会 楚夜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