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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不知道大人物的喜怒、欢愁。 两人把雨滴剪好后，开始在纸上贴雨。用的是小星友情提供的浆糊。 因为抹的浆糊有薄有厚，所以雨滴莫名有了实感。 贴完雨点小满觉着还不够，又画了柳叶贴在纸的边缘。 看上去白乎乎的一片，但是要是硬说是雨和柳叶，你也不能说不是。 她本打算是内部欣赏欣赏，内部的意思就是，她和四少爷之间。 却没想到四少爷却觉得这是件珍品。 晚上四少爷拿着这张宝贝贴画去正院给娘亲看时，被四爷看见了。 他也来了兴致，提起笔添了河堤、被雨淋着的嶙峋河面。给柳叶画了树干，甚至加了一丝风，有几条还没有长叶的柳枝轻摇。 雨在亭檐前，青袍一角被风吹在了雨中。 四爷画完搁笔，看着那一角衣袍，轻轻叹了口气。 四少爷拿着爹爹给他添好的画，又去找小满显摆。 小满看着这满目飘来的苍凉感，心有凄凄。 不会逢了乱世吧，她在心中不断地阿弥陀佛，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时局一乱，她们这些小民几乎就没有活路了。 “这是爹爹给四少爷的礼物，咱们把它仔细地收藏起来好不好”小满及时掩了忧色，笑着和四少爷商量。 “好。小满姐姐，放在我的百宝箱里。” 四少爷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父母还有亲人们给他的礼物，能收在这个箱子里的都是值些钱的，他执意要把这张画作收在这里，罗嬷嬷眉眼含笑依了他。 第二日天放了晴，一家人全员出动去礼佛，竟然连闭关的大夫人也出关了。 四爷带着妻子一起去了。罗嬷嬷带着小星同去，去的人不能太多，要中用的。四爷带了一个长随，四夫人带了冰兰。 主人一走，下人们就翻了天了。 主人家要走两日，小星和小满约好，一人出去玩一天。 因着两人年龄都不大，需得有大人带着才肯给对牌，所以小满还是跟着才大娘子。 字画牌已经快翻烂了，小满决定再重新做一些。 她往小桃给她做的荷包里装了些散碎的银子，穿了才大娘子给她新做一套衣衫出门了。 不用穿工作服，还是挺开心的。 她这次没有去才大娘子家，直接去找那个书生去了，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书生还在不在。 在的，感觉更潦倒了。 长衫破了许多处，勉强缝补了。 这条街上，多了好多小孩子，或乞讨或尾随在大人身后，不知所谓。 街上的店铺或多或少有些破败感，人倒是还不少，但感觉少了些喧嚣。 小满这些时日伙食好了许多，肚子里有了油水，对于街上的吃食倒是不感兴趣了，衣料首饰也没啥用处，也没有多看。 不一时就走到了街尾，书生拿着一本书在看，纷纷扰扰与他无关的感觉。 “先生。”小满站到他的字画摊前。 “哎，小娘子。”书生认出了她，展露出了笑颜，“今日还要画些字画牌么” “嗯，不但要画些字画牌，还想请先生为我画一两本字画书。” “哦，何为字画书”书生起了兴致，拿了一只木凳递与她，让她坐着说话。 “就是一面纸上是画，下面有一到两句简短的描述，大概画个二十页左右，画一段连贯的故事。”小满解释。 “你是说话本”书生说。 “嗯，差不多吧，但是我以画为主，下面的字不用太多。” 书生本想拒绝，他一介堂堂读书人，岂能做此等下乘之事。但是明年才是大比之年，母亲又久病不起，笔墨药资都不菲。嗨— “不知小娘子要画什么” “画狼来了。”小满答道，这是她想了许久能想到的，既有教育意义，又不脱离现实。画中有人又有动物，也生动有趣，还简单。 “哦”书生并未听说过。 小满便讲了一遍。 “先生，这是给稚儿看的，字要少，图要生动有趣些。” 书生虽然年过二十，但是意气还在少年时。 抬头见时日尚早，便拿出纸截成一本书大小。 “先生，横过来画。图大些。”小满说。 书生闻言，顿了一下，还是听从了金主的话，忍着不适，把纸张横了过来。 先在下面写了一行字：村有小儿，喜嬉谎。 上面简单勾勒出了一幅乡间劳作图，有人扶犁，有人牵牛，有人播种。远处有山，山上有牛羊。 一个梳着两个小髻的稚儿举着一只小纸鸢在奔跑，后面有一个大点的孩子在追着他，要打他。 只几笔浓淡，满满的生气扑面而来。 小满忽然心中一动，他的画作水平，加上她心中的故事，那画成话本卖出去，不得赚死了。 书生画得手顺，知道这小娘子出手大方，便信马由疆地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幅十二张的话本就画成了。只待上色装订就成了。 “这一本多少钱”小满很是满意。 “二银钱子。”书生说。 虽说只费些功夫，不费多少笔墨，但是费精力不是，书生腹中暗语，我漫天要价，她可以坐地还钱嘛，二钱银子，她要是嫌多，便给她便宜些就是。 “好。”小满点头，从荷包里掏了二钱银子递给书生，“先生，我还想再画些字画牌，不拘什么，只要不同于我上次画的就行，或者兵器可以加些。” 毕竟是男孩子，还是看些男孩子该看的。 “那字画牌便送你了。”书生不是商人，看小满未还价，有点占小孩子便宜的不适感，这样心里就舒服了。 “那便多谢先生了，什么时候可以取” “明日便可以了。” “下次我还让上次的大娘子来帮我取，或者下个月我来取。”小满想了想说：“或者您画好了，再帮我画一本别的。” “也行，另一本，想画些什么” “狼和小羊。” 书生听了狼和小羊的故事，心中怆然。 “这个故事是不是灰暗了些不太适合稚儿听啊”小满看着他的脸色忽然反应了过来。 “确实。”书生点头。 “那便不要了。画个小蝌蚪找娘亲吧。” 书生听了这个故事，点了头。 “水下世界画起来会很好看，也有意境，待我细细琢磨之后细细画与你。” “谢谢先生。”小满又拿了一个得有一两的银块递给他：“便请先生细细地画过。” 先生想拒绝，但还是接过了。 他需要钱。 时已至午，小满要回才大娘子那里了。 “小娘子，你如何称呼”先生在后面唤住要走的小满。 “我叫姜小满。”小满笑道。 “在下吴江。字一帆。” “吴先生。”小满行了礼走了。 吴江在她背后郑重行了礼。 走到街口，看见有卖糕饼的，小满掏钱想买些给才大娘子带去。 一摸腰间，钱袋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里面虽然只有几钱散碎的银钱，但是那是小桃给她绣的荷包。 小满四处转身查看，但贼人脸上并未写着贼啊，啥也看不出来。 不由得沮丧了起来。 “小娘子，这糕饼你还要不要了”卖糕饼的小贩问她。 她出门并没有把钱全放在荷包里，袖子里也装了些。 正要掏钱时，忽然有一个小孩子摔在她身边，小满低头一看，脏兮兮的，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把钱还给失主。”一个穿着黑色靴子的男子站在小孩子后面说。 小满又抬头去看男子。 高鼻深目，满身英气。未蓄须，年龄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却很有老成之感。 “姐姐，我不是故意偷你的钱袋。”小孩子爬起来抹着鼻涕说：“我是捡的。” 小满很怕他把鼻涕摸到她的荷包上，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捏了捏，钱还在。 “切莫再做恶事，走罢。”男子对小孩子说。 小孩子听了这话，立时转身跑走了。 小满赶紧和男子道谢。 男子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了府，小满赶紧先把荷包洗净，再把给小桃她们带的礼物一一送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