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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正在陪芮哥儿玩捏泥巴。 芮哥儿穿着罩衣，雪白的小手，正在努力地捏一片荷叶。 今天打算捏一口缸，一片荷叶和两条鱼。 荷叶需要大一些，要捏得不断，这就有些难。 芮哥儿的眉头皱成了两个小疙瘩，浑身都在使劲儿。 小星在屋门口冲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看看芮哥儿这边尚不需要她授手，就站起身走到了门外。 “荣二少爷来了，在四太太院子里。”小星悄声说。 小满心里一悸，手都凉了。 这他娘的缺德的封建社会，我只是救人，为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什么救了个男子，就得嫁给他啊。关键这都不是嫁，这就是白给人家当玩物。 四房那两个姨娘，喝了许多年的避子汤，如今断了，也没听说哪个怀上了。 小星如何不懂她的心情，她娘亲见天耳提面命地告诉她，府里的主子们，哪个都不要肖想，命好的，生个一男半女，也算有个依靠，命不好的，到了晚年吃穿用度都不定能齐全。 “你就是侍候人的，我且问你，年老色衰的老姨娘，一无儿女傍身，二无银钱开路，你会去侍候她吗就算你被硬指派过去侍候她，你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吗”老娘的几连问，让本来还懵懵懂懂的她彻底开了窍。 小星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两句，却发现语言苍白无力。 “二少爷心性纯良，未来也许还能……”小星嗫嚅着，最后晃了晃她的手说：“别怕。我娘常说，人这一辈子就是不断地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要是一帆风顺的，那不很快就得跑到奈何桥上去了。” 小满笑了。 “娘亲说的真好，替我谢谢娘亲啊。”小满转身回屋里去了。 “谢啥呀。”小星回了句，觉得哪里不对，半日了才反应过来，跳脚道：“那是我娘亲，不是你的。搞搞清楚啊。怎么还乱认娘亲呢。” 小满回了屋子看着手上的泥，心里默念手凉许是泥凉，有啥好怕的。 “见过二少爷。”小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芮哥儿抬眼往外面望去，隔着碧纱门帘，看不大真切。 小满赶紧帮着芮哥儿洗手，顺便自己也洗了个干净。 刚洗完手，小星打起帘子，荣二少爷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哥。”四少爷给荣二少爷行礼。 “二少爷。”小满也福身行礼。 “起吧。”荣二少爷略抬了一抬手。 雪梨跟在他身后，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二哥，你好些了吗”芮哥儿跑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亲热地说：“二哥，你快坐。” 秦荣温煦地笑着，任他拉着，坐到了椅子上。 小星端了茶，放在椅边的高几上。 “芮哥儿，我瞧着缸里的鱼游得慢了些，怕不是饿了，你要不要去瞧瞧”小星笑着问四少爷。 芮哥儿本不打算走，他看了眼小满。 小满朝他笑笑，他点了头说：“二哥，你稍坐，我去看看鱼儿便回来。” “去吧。”秦荣笑着对雪梨说：“听说芮儿的鱼养得是极好，你也跟着瞧瞧去。” “是。”雪梨行了个礼，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高几上，朝小满笑笑，出门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荣二少爷和小满。 秦荣站起身来，先抬手正了正头上的网巾，又抻了抻衣裳，然后对着小满郑重地行了个揖礼。 小满吓得赶紧转了个身，躲开来。 “秦荣在此拜谢小满姑娘的救命之恩。”秦荣极为真诚。 “二少爷言重了，快请起快请起来。”小满也不敢去扶，只好连声叫他起来。 这要是让二夫人知道了，不得过来撕了她。 荣二少爷站起了身，并不坐下，温声细语道：“本应早些来谢过姑娘，但是当日喝进去不少水，诱发了高热，今日才大好了。便来亲谢姑娘。救命之恩，虽说不能用银钱礼物来衡量，但世间也只有这个暂且能表达我的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他指了指盒子。 收了礼物是不是就不用给他当通房丫头了。 “二少爷身子可大好了，您言重了。主子有难处，我们做下人的，本就应该施以援手，您太客气了。礼物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收。” 秦荣笑了起来，笑得小满满脸疑色。 “以前见你，并不是寡淡呆板之人，如今怎么学得了那些大人的样子，满嘴的言不由衷，这盒子你都未开，怎知贵重” 小满心里忽然就轻了，暖意融融。 看着言笑晏晏的小胖子，忽然觉得可能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倒霉。无论何时，救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二少爷也说了，感谢救命之恩，礼应该不能轻。”小满笑着回了句。 秦荣看她终于放下戒备，心情更好了，打开盖子道：“那小满姑娘便看看，可有你想的那般贵重。” 小满走上前去看，盒子并不太大，里面装了几个小盒子，并两个钱袋，一个靛蓝色，一个绯色。 打开靛蓝色的钱袋，里面全是金豆子。 这怕不是得有十两金子。 “九两金。”秦荣说。 小满疑心自己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系好这只钱袋，再去开另一个钱袋，里面是银瓜子。 “九两银。”秦荣继续解说。 小满有点晕，盒子里有九样之多，单这两个袋子就已经值一百两了。 看她踌躇，秦荣替她开了另一个长条形的木盒。 里面是簪子。 各种材质，单看上面就有金簪，银簪，下面一支应是玉的。 “九支簪。”秦荣继续介绍，“待你及笄之时可以选一支最爱的佩戴。” 另六个盒子里，分别是九张银票，每张10两，9副耳饰，9副手串，9个荷包，9张手绢，9张票据。 票据是最繁华的长兴街上的福来瑞布庄的布票，可以买九匹布。 “这份礼物一共九样，取个长长久久福禄安康之意。多谢小满姑娘给了我活命之机。”秦荣再次拜谢。 小满赶紧躲开，“二少爷这礼真的太重了，我，我受不起。” 比礼重的是这份心意。这些东西她都能用得上，而不用被人诟病或是惦记。 这真的是用心准备了。 小满心情舒畅极了，这态度比钱财更重要。
